SINOFACE|海华网

 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6251|回复: 10

我在美国混了十三年(连载更新中)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7-7-26 22: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折腾了好几年,包括豁出去辞工作,扛着枕头赴省城赶考托福GRE, 简直像是奋斗了半个世纪,终于风雨飘摇,来到美国. 1990年10月底,我抵达美国俄亥俄州的南方小镇雅典(Athens),也是我所要上的俄亥俄大学(Ohio University)所在地.
  
  其时学校已开学一月有余,当即注册上学已无可能. 原本策划的趁未开学,到校硬缠校方资助部门,或许有些机会得到助学金显然已落空. 捏捏囊中美元,所剩无几. 尽管目前免费暂住一位善良的美国人家中,但寄人篱下,如坐针毡. 房东三十多岁,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还没等我扭转时差,就带我上教堂,像当年文革学习毛主席语录一样学习圣经,洗脑. 可那对于我这个无神论脑袋却是蚊子叮上了木瓜,毫无反应. 白天见的是上帝,晚上便告别他老人家,回到现实属于自己的世俗小空间. 六天六夜. 想家,想钱,想前途,跟颠倒时差,涕泣流泪搅合在一起,好不难熬. 最后咬牙不顾房东规劝,毅然决定到纽约闯难去!
  
  离别之时,新友们告别,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气氛. 我急中生智,买了张来回灰狗长途汽运车票,并只带走50美元,一个小牛仔包,两三件随身衣服. 把其他行李寄托在房东处. 经过二十余小时与黑人同伍不眠之途,客车终于抵近纽约. 那时大概是下午三点钟.
  
  这就是纽约! 一生都想梦见,但就是从不出现的纽约! 纽约之大,超出我的预期,让我惊奇兴奋,血管喷张! 黑压压大片摩天楼,毫无规则,漫无边际,随意扩张,遮了大半个天. 我的天,她像个放荡的女人,向所有不安分的男人展示机会!
  
  客车终于停靠在第42街上的客运总站. 我早就知道纽约有个唐人街.一下车就毫不犹豫打听如何去Chinatown. 在混乱不堪的地铁经过多次周折,终于爬出通上唐人街的地铁出口. 初会唐人街,第一感觉是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中国人,从来没见过这么亲切的中国文字,连店铺头上摆弄的锅碗瓢盘,肉丁鱼肆,油盐酱醋,果瓜烧烤都那么有人情味! 是时已近黄昏,我忙暗捺狂喜,寻思如何找份工作. 但碍于知识分子的面子,实在没有勇气向人讨问. 于是倘徉于街口店旁,打量着每一店铺有否招人的表露. 可是始终一无所获. 眼看着天色不等人,终于鼓足勇气询问一柜台伙计模样的人. 他果然是好心人,向我指点附近一间职业介绍所.
  
  介绍所不大,挤满了五花八门的华人, 同样五花八门的是招工牌上的各种杂什零工. 我好不容易查到了一个无须经验,无须技术要求的”送外卖”. 待弄清楚其工作性质后,我满怀信心地付了二十美元手续费,拿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用撩草中英文混写着一街牌,电话号码和一个姓冯的联系人.
  
  又几经周折,转荡于地铁,终于再次冒黑爬出纽约中城地面,对号对上了一家门面很小的名叫龙城的中餐馆. 一位颇有老板娘气质的华人少妇正在前台,打量了我一下后,用夹雑上海口音的普通话简单说了几句. 说是工作是骑自行车把客人定的饭送去. 现天时已晚,眼下无外卖,可先熟悉一下环境街名. 于是让我骑一辆破自行车到外边遛遛.
  
  几分钟后,我驱车转到了中城第五大道和Madison 街交叉一带. 此处高楼大厦林立,豪华汽车穿梭而过,尽管秋风萧瑟,果然到处灯红酒緑,一派蘩华! 此时此景,蹬车于摩天大楼之间,豪迈感油然而生. 一股强烈的喜悦涌上心头,我不禁振双臂狂欢. 胜利来得如此容易,纽约真不愧是机会之都! 我突然觉得连那老板娘都多有情缘. 她的笑貌娓婉可人,温柔含情自不必言. 等着吧,说不定她我之间会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海滨奇遇. 不,这是在纽约,叫纽约奇遇!
  
  半个钟点后踩回餐馆. 迎面是一位三十来岁瘦而精干的男子. 他劈头抢问我为何骑车外出,许久不归. 待我伸辩了几句,他冷冷丢来一句: 因为没经验,我第一个星期没有工资,但可免费一顿中餐,一周后根据表现再定去留. 他接着问我找到了住的地方没有,他这份工跟别的不一样,不包住宿. 一盆冷水顿时从头浇到脚,我突然掉进了一个深水老井,遭受灭顶之灾. 捏捏口袋里仅存的二十来美元,这么黑,四处陌生,上哪去找住宿?! 冯老板说完后转身忙别的去了.
  
  正傻眼急着吶,回来了一位送外卖的年轻工友,华人,把我从愣梦中拖醒. 他于是邀我到他的房间暂住一晚,明天再想一想出路. 他的慷慨友好登时解了我不少忧愁.
  
  坐公共汽车不知拐了几个弯,半个钟头左右到了工友的公寓. 其实他是住在一幢十来层楼公寓的地下. 也不知下了几层,他终于开门让进. 喔! 准确的说,我是钻进去的. 这房子可比我们国内的大学生宿舍差远了! 十来平方米,一人多高,居然上上下下挤了十来个铺位,连放个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其房黑暗不堪,脏乱不堪,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酸味. 朦胧中感觉不是所有的床都有人,但所有的床头都挤放着一台大电视,亮着的表明床上正有人看节目呢,全是男男女女在赤裸裸性交的片子. 男人的喘气和女人的嚎叫突然让我感觉这里其实不是地狱,的的确确是自由世界,是美国,美国!
  
  但男女做爱也好,”美国感觉”也好,我还是提不起精神. 工友还指指室内側门有个卫生间. 那是一个更挤更脏更臭的地方.我好不容易半天把尿拉了出来,挤出身来,然后挣扎着上了一个床,挣扎躺下,接着挣扎想进入梦乡,极力离开这个挣扎着的世界! 可是我整整挣扎了一个晚上,千头万绪,就是离不开它. 漫漫长夜,我在竭力扭转我的低落情绪. 想想如何豪情满怀,来美国实现奋斗理想. 最难熬的时辰还居然想起了在俄亥俄雅典里打过交道的上帝. 这不,尽管空间有限,起码,工友们拥有个人的自由. 一人一台大彩电 (我一家老小才刚在国内买了台小电视呢),物质已显然不算奢侈品,还可以通过毛片随意宣泄性欲. 作为男人,基本的物质拥有和肉欲要求都解决了,还缺什么?
  
  终于天亮. 大家还在睡呢,而我不得不像小偷,更像越狱的犯人,无声无息,不辞而别. 我又突然来了优越感. 跟他们相比,虽无睡铺,但多了个上帝, 是在雅典那里得到的,一个多么安静漂亮的美国中部小城. 我应该坚持下去!
  
  但我要永远后悔从来没有问那位好心工友叫什么,也没介绍我叫什么. 不过我心里明白,他们肯定是福建偷渡来的华人.
* G* u5 R; a2 _ - B* S9 K3 y$ a# Z4 `4 Q% T8 C+ U[ 本帖最后由 悠然 于 2007-7-26 23:38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7-7-26 22:28:1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 m- b8 O7 s! c# [8 @

我好不容易又回到了Chinatown, 找到原来的介绍所. 介绍所保证寻工者一星期内可享受免费再分配服务,不管有多少次被餐馆炒尤鱼还是炒餐馆尤鱼. 所以不用再花钱,我又很快被指派到另一家餐馆干同样的工,还加了个兼职打杂. 据称收入比原来的更好. 月薪底薪800,再加小费,关键是还肯定包吃住. 这回介绍所特意教了我一招, 千万不能谦虚说自己没经验,要会吹,要自信,干活中赶快学手艺,这是资本主义国家,是一场生存与死亡的战斗,切记!   

6 i0 C1 F, k. P3 a% L

 

. X3 s/ o5 e& r+ K" s; `8 X( U

  当然,除了这个”时刻准备战斗”的经验,我还更有了转地铁爬出口的经验. 两个小时后便快马杀到餐馆门口,当时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 餐馆在纽约中上城一带,居第80与第90街之间. 馆子不大,但门牌不小,其中文名曰”福州老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我灵机一动,编了个曾上福州大学的故事,准备跟老板套近乎. 于是挺起胸脯走进餐馆,直奔馆子里看起来最气宇不凡的那位华人中年男子. 李老板果然是老板,略微点头示意. 没等自我介绍,就马上吩咐到厨房帮手,任务是切菜.   

( `& V5 y D* I# ?

 

7 T0 Y# h$ `6 b

  刚下第一刀,只听一声福建普通话厉声吆喝”错了,没有经验?!” 一个年近三十师傅模样的橱子边喊边走过来. 他抢过菜刀,非常麻利地将一棵大芥兰菜三下五除二,每片居然一样大小. 他警告我菜片不能太大或太小. 大了自己亏本,小了客人看不见吃不着会抱怨. 还得快, 慢了配菜的”抓码”手要骂娘,因为炒菜的大橱师也在赶着他呢.   

' b) X( T3 r/ W. j+ w# e

 

; t) C7 \9 U5 r

  正切着, 李老板把我叫出了厨房,说是要赶快送一份外卖. 他指划着墙上一幅街区地图, 熟练地告诉我这是老食客了,不远,家在几个街口外而已,应该怎样走才最快. 我于是蹬上一破旧自行车, 挂上饭袋子,绝尘而去. 果然毫不费劲,十多分钟后赶到食客门前,一幢公寓的二楼. 迎面出来了位中年黑人,拿过饭袋,扔下饭钱,关门而逝. 我数了数钱,比饭价多出了60美分, 这肯定是我的tip了. 小费虽小,但毕竟给我带来了胜利的喜悦. 我不禁仰天大喊, “我有经验了!!!”   

, a+ @3 V' d; z" d' f& `

 

# Q0 |3 @( g" ]) ^8 f2 [

  快马骑回店子,老板又吩咐我扒鸡皮. 鸡是冻鸡,但已经过除冻处理,其皮可扒. 刚下手,便感觉这可是一点不比切青菜轻松. 刚才那位师傅果然又来吆喝了,比划着鸡皮该如何扒才最快扒下.     终于听到老板说要歇息吃午饭了. 我于是乘机观察店里情况. 连我在内总共是六个人. 李老板, 大橱, 抓码, 打杂的师傅, 还有一位女收银员兼接电话,显然她会说英语. 店子里还摆着几张桌椅,可见除了外卖还有堂吃. 打杂师傅最年轻气盛,话语较多,好像他懂很多周围的活动场所,包括黑人们的生活习性. 他说我们这块地区是纽约著名东哈林区,黑人老巢,治安不好. 但他显得自信得很,在黑人圈子里玩得转,游刃有余. 我取笑说是不是自从有了”福州老乡”美食, 黑人们老实了很多. 我文人般的逗逗的确逗乐了这些看起来没有文化的粗汉.   

/ [$ ^ c$ y6 ^2 }

 

3 U9 r# b. k1 p0 {; s- A) W% \

  李老板四十多岁,稳重寡语,永远一副忧心忡忡且深谋远虑的样子. 经杂师傅介绍,李老板原是福建某乡乡长,六年前在家乡抛妻离子,在同乡里首创飘洋过海壮举,率几个乡部下,包括本店的大橱,从云南偷渡出境经缅甸,然后香港,新加坡,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再经加拿大入美国,风餐雨露,全程花了一年时间. 他先在几家餐馆打工,积累经验和资金,然后到了这家餐馆给本店的女收银员,即原来此店的老板娘打工. 一年后收购了这家餐馆,还包括这位女老板. 我于是对老板如此丰富的国际阅历和创业精神肃然起敬. “老板娘”则来自香港,是正宗移民过来的. 几年前跟老公合开这家餐馆. 后来老公另有新欢,不辞而别. 小女子苦心经营,总算运气好,来了李老板,卖店卖身大捞了一把.   

$ I8 H: s: d& H: `

 

, V# ~0 i1 e# E+ L$ O: l

  正吃聊着呢,电话铃响了. 其时已过五点,黑人食客们开始下单了! 好家伙,一来来四份,全是外卖. 我即刻盘算大概可得若干美元小费了,心里美不胜收. 老板迅速指点了一阵地图,像战场上的将军,要我记住走哪走哪,孰先孰后. 我应声夺门而出,快骑抢道而去. 前一两单还算顺利啦,各获1美元小费. 但第三家出了问题. 客人住在8层,楼下大门紧锁,我拼命按门铃却无人响应. 反复核对地址,没错. 过了一会,我再也等不下去了,直奔最后一家. 没想到这位老兄气势汹汹,说来得太慢. 抢过饭袋,递过一张支票,碰的一声关了门. 支票上正好是饭钱,毫无小费空间. 再回到原来那家敲门,始终无人. 我只好返回了餐馆. 老板急冲着我问为什么这么迟,在我走后不久又来了几单,杂师傅自己去送了. 待我解释后,他苦笑一通,说是被黑人玩了. 这一带黑人下假单捉弄华人餐馆很流行,尤其如果是饭菜份量不够,送货上门不及时. 但黑人这样弄也有风险,华人不是好惹的. 上了一两次餐馆的黑名单后,再也定不到饭了. 没了中餐吃,老黑们像是吸毒鬼没了毒吸,难受得很吶! 这叫跟老黑打游击,一物降一物.   

8 _4 k0 I' l: X$ z

 

! {! _8 @8 f4 ?8 Q+ Z9 U

  这样来来回回拼命忙了一晚,几进几出,不知总共送了几单. 最忙不过来的时候,除了杂师傅,老板还亲自开他的车去送. 九点半过后,电话铃渐渐安静了下来. 食客们显然酒足饭饱,不再下单. 算算手里,大概总共拽有十六七美元小费. 照此下去,一个月三十天可挣500 美元,加上底薪800, 一月可得1300美元. 可是偷眼看看那位也在算帐的杂师傅,好像他挣的比我多. 就正式工种名份来说,我可是外卖兼打杂,他是打杂兼外卖,理应外卖我挣得多才对! 我于是顿然醒悟送外卖不仅要跟时间竞赛,还有潜在的馆内竞争. 唯一的办法是熟悉地形,加快速度,多跑几单,增加自己的营业额.   

! I! J. @1 u5 i/ B* B- B9 a

 

$ O6 B$ [2 h* {9 S$ ?% J

  经过大约半个小时打烊前的打扫卫生,十点半左右,老板终于关门回家. 除了女收银员有自己的车,我们全都挤进老板的车. 车上全无人语,只听车里放着一首英文歌. 歌中女子来来回回,不知唱了几遍,也不知唱些什么. 乐曲格调舒缓朦胧,似家人在远山呼唤,也好像战士在隔着大洋怀念情人,或干脆就是首助人倒时差的催眠曲. 两天下来,没想到这首当时听了几十遍的歌竟成了我在美国十几年,或许一辈子最铭心刻骨的歌. 我后来才知道这首歌叫”Take My Breath Away”,为当时著名电影明星Tom Cruise主演的电影”Top Gun”的主题曲. 真是蠢驴不知有春曲,有眼不识泰山. 当然这是后话.   

" t. {% `1 R2 H& a) t6 `

 

$ R+ X; o7 C1 p; k$ H) C) P& ^8 Q

  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回到了老板的家. 仍然住在地下, 尽管只须走下一层而已. 上边的大概不属于他. 两间房. 老板一个人一间, 其余四人共享一间. 没有床架,全都睡在摊在地上的床垫上. 仔细放妥挣来的美元后, 我便让一天的劳累匆匆送入梦乡.

3 i* h! m: u0 B# K# v) H9 g( B0 p) E [ 本帖最后由 悠然 于 2007-7-26 23:29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7-7-26 22:36:4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 ~6 c T( n, b# E8 T0 _! `5 @

从第二天开始,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每天十二个小时,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片刻不停,在”福州老乡”切菜,扒鸡皮,蹬车送外卖,打扫卫生. 与”福建普通话”斗,与”没有经验”斗,与打杂师傅斗,与黑人食客斗,与时间斗,与慢不拉鸡的自行车斗,与东哈林区街区地图斗,与小费多寡斗,这样连续战斗了36个小时.
  
  36个小时后战斗硝烟正浓. 午饭间,一个陌生青年华人突然进入餐馆. 一向沉默寡言的李老板跟我说,这是他的亲戚,刚到纽约,没文化,不懂英语,找不到工作,来投靠他. 店子僧多粥少,养不起这么多人,我只好走路. 趁唐人街职业介绍所还开门,最好现在走. 李老板还安慰说,我有文化,懂英语,勤快,可以在美国混下去. 他很需要我这样的帮手,无奈现在他的亲戚要吃饭. 如介绍所找不到工作,可以再回来想办法;晚上没地方睡,可以再落榻他的家. 一口气听到此处,我几乎哭出声来. 一是因为突然失去工作,再则被老板肺腑之言感动. 知道别无选择,我收拾行李马上离开了”福州老乡”,还带着那首”Take My Breath Away”!
  
  还好,我那一星期内免费服务还没过期呢,于是很快又找到了一份送外卖. 这回是在纽约上城,在第130街左右.
  
  餐馆名字叫”Nice Food”,没中文名. 我当天赶到餐馆报道已是晚上八点来钟,生意正忙得一塌糊涂. 刚进门,老板吆喝着要我赶快送一单外卖,他只粗略指点一阵墙上的路线图. 我当即挟着36个小时经验,再加上运气好,食客不远,地形不复杂,从容不迫抄起自行车就跑, 找路找址找人三不误,十分钟后胜利返回,老板余音尚在绕樑!
  
  Nice Food 馆子不大,但看起来生意很好,忙得很. 当晚除了疲于奔命送饭,我基本上没什么机会在厨房案板上展示我的切菜扒鸡皮憋脚功夫. 我好不暗自庆幸,多亏换了个地方,免遭厨师们臭骂.
  
  三下五除二,时近晚11点,老板关店走人,我们全体厨工被车子送回了宿舍. 这回老板别处有自己的房子,不跟我们在一起. 宿舍在当街一公寓楼底层. 全单位为四个卧室,两个洗簌间,一个橱房. 每个卧室里住三至四人,正好囊括一间餐馆里的所有工友. 四个卧室,可分住四组人,可见老板共开有四个餐馆. 十多个工友们热热闹闹,全屋子流溢着叽里呱啦的福建话. 洗澡的洗澡,看毛片的看毛片,也有敲着盆子喊着什么的,像在天堂一样自由快乐,还没有上帝来打扰. 嘿,比起”福州老乡”,此处地广人稠,阔气多了!
  
  咱这”Nice Food”馆子,除了我,当然清一色福建人. 大厨,抓码,打杂,还有老板,他兼接电话和收银. 老板很年轻,三十多,姓刘,祖籍福建,但从小长在香港, 十几年前举家随父母移民纽约. 家人在城里共开了四家中餐馆,这是由他管的一家. 跟福州老乡的李老板不一样,刘老板的事业显然进入了另一个档次,起码悠悠然是个令人羡慕的美国中产阶级. 别的不说, 瞧他在餐馆墙上挂了个大彩电,正好在收银台的对面,抬眼就够着. 还专门不看电影一类好玩的,大概担心工友们思想开小差. 专看股票数字和无聊透顶的美式橄榄球比赛. 唉,不管怎么说,人家是美国中产阶级的生活品位吧.
  
  打杂的是位小青年,刚远渡重洋来到纽约没多久,平时不太吭声,睡觉前就喜欢看毛片. 还从花花公子杂志上剪下不少美女裸体像贴在床墙上,选美态度还特别挑. 抓码的也姓李,三十多岁,意气风发而且油条也老. 很精干,手脚麻利,估计文化程度还不低,所以有野心,不安分寄人篱下. 整天悄悄跟我说计划要单干,但苦于资金不够英语不精. 大厨跟老板同姓,四十大好几了,小个子,秃了顶,一副小老头像,显然在美国是老革命级的人物了,餐馆经验丰富得不得了. 而且人生观也挺健康的,很积极入世. 知道我刚从国内来,动不动跟我商讨国家大事,世界动态. 他说他其实不简单,在福建时是一所中学的校长,教政治.
  
  几天下来,我还发现刘校长除了炒菜政治两手都硬外,还有一手更硬的绝活. 我察觉他在每个晚上收工前都喜欢跑到餐馆对面街上的公共电话亭打国际长途,黑糊糊地站在露天里跟他远在天边的老婆和两个少年公子说话. 后来他诡辨地告诉我是免费长途. 啊哈?! 我知道打到中国是三美元一分钟. 在电话亭需要先投入三美元硬币方可接通. 接通后每过一分钟就要再投入三元,不然就断了. 好家伙,被乡愁家愁折磨透了的他花了好几个月琢磨出来一个办法,可以把投进去的硬币取出来再投入. 如此循环,最后连那三元都拿走,打完后扬长而去. 如此绝顶聪明,真不知后来他申请专利了没有.
  
  刘校长还特别精通偷渡之术. 据他介绍,福建人当时偷渡的成本大概是两万美金左右. 运气好的少一点,不好的多花一点,这在当时算是”倾国倾城”的天价了. 但由于”战场”前方不断传来赚钱的胜利捷报,也有不少偷渡壮士寄钱回家起豪宅,乡亲们轰轰烈烈,举寨集资,像当年抗战把青壮年送往前线一样抢着送自己的儿子上美国前线. 蛇头们也挺讲信用的,一旦钱入腰包,千方百计,甚至舍身入死,也要把客户送到目的地. 不少在美国成了功的餐馆企业家人仕还精明得很,乘机慷慨解囊,赞助老乡偷渡费,条件是到了美国后要在他们开的餐馆打工还债,就好像当年奴隶主贩卖奴隶一样. Nice Food 的老板跟他工友的关系,就是这种”奴主”关系. 一个健康的工友从打杂做起,第一年工薪每月1000美元左右. 聪明好学的很快可以晋升为一个月1200-1500元左右的抓码,然后是1500-2000元的大橱. 这样一来,用两年的时间把债还掉,然后再用两至三年积累资金,自己就可以创业开餐馆了. 对于一个智商上上的人来说,这套把目不识丁的乡民村夫转换成春风得意的美国餐馆老板的流水线周期只有五年. 五年就可以改变人生,即使是蠢驴,也要试试身手. 我于是猜想,福建老乡的李老板正好处于创业初期,辛苦不堪; 这家店的李打杂大概正在创业前萌芽阶段,所以蠢蠢欲动; 而我们的刘大厨校长,由于年事已高,恐怕误过了创业佳期,只等攒够钱告老还乡起豪宅了.
  
  福建人这种前赴后继跨洋大迁屣和一代代创业精神,恐怕比历史上的客家人还厉害呢. 福建老乡在纽约开的餐馆雨后春笋,到处开花,给传统中餐馆带来了致命冲击. 他们吃苦耐劳,不计利润,以不可思议的3.99美元一份廉价快餐统统把老华人餐馆从downtown赶走. 就像当年全国解放时农民军队浩浩荡荡,光荣进城,革了城里养尊处优的中产阶级的命,迅速完成从中国无产阶级向美国资产阶级的过渡.
  福建人还把革命精神带进了中餐菜谱,一改过去中餐复杂成份为简单组合. 结果是,来来回回就是四大件,鸡,牛,猪,虾,各配上一两种青菜而已. 最有名的是宫宝鸡丁,甜酸鸡片,芥蓝牛肉,木须猪肉,虾蛋炒饭,再加上油炸春圈,构成五菜一卷,便可横扫美国一圈,让老美们像吸毒一样上了瘾,离不开.

 楼主| 发表于 2007-7-28 22: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 C8 m9 U0 D: g0 s9 W/ R* ]

除了照样切菜扒鸡皮送外卖,我在Nice Food 里还多了一项工作,做李打杂的帮手掌油锅,专炸鸡翅和鸡腿,并把炸好的搬到地下储藏室备用. 这可是餐馆的拳头产品,尤其老黑们喜欢得不得了. 据李打杂介绍,炸鸡翅鸡腿是Nice Food的绝招,酱料配方是保密的,只有老板和大厨知道. 他俩常常神秘地下到储藏室里调配好酱料,然后吩咐我和李打杂用它来腌制鸡肉,最后丢到油锅里炸. 李打杂告诉我他偷偷研究这个酱料配方很久了,只差一两种原料没摸透. 而我呢,对配方从来没有感过兴趣,却悄悄发展出了一个高招,常常跑到地下室偷吃炸好的鸡,以果饥腹.
  
  我最专业的工作当然还是外卖. 职业介绍所把送外卖算成非技术类工种,我可是越来越不服气了. 其实外卖不容易干,素质要求很高. 起码你身体要好,骨架结实,既要像自行车一样磨爬滚跑,还要经得起风吹雨打,特别是纽约寒冬的风吹雨打. 幸亏我在大学时是校队一级足球队员,踢起球向来是风雨无阻,已有类似专业素养. 刚开始我最怕下雨下雪,餐馆没有雨具,只有盖饭袋的一张塑料片,每次送饭回来自己成了只落汤鸡. 后来发现天气恶劣生意反而更好,小费也慷慨,可见环境恶劣时不但考验自己的毅力,还能体现食客们的人道主义精神. 于是天天盼下雨下雪,为了小费不惜赴汤蹈雪变成冻鸡.
  
  送外卖还要能赶快熟悉地形,判断方位,找到地址,这种素质要求又跟我踢的中锋位置异曲同工. 送外卖当然还要懂点英语,起码要读得懂地址吧? 如果客人叽哩呱啦放炮的时候听不懂,会连根钱毛都拿不回,别侥幸老板不跟你算帐. 从老板到打杂,福建人干啥都行,偏偏很少干外卖的,英语成了绊脚石. 虽然我托福成绩听说方面得分不理想,应付外卖那两句应该绰绰有余. 难怪刘老板对我挺尊重的,人才难得. 至于刘校长和李打杂的羡慕眼光就更不用说了.
  
  我们所在的市区叫Bronx, 属纽约北城. 跟原来福州老乡哈林区黑乎乎的一大片相比,此地为混种居民区,可谓色彩斑斓,人种浑得很呢. 什么黑人,白人,犹太人,西裔(拉丁美洲裔统称),意大利人,阿拉伯人,东亚人,鱼龙混珠,颇有地球村味道. 而且各个族群基本上是物以类聚,气味相投,相住一起,形成一个个袖珍”国家”.
  
  哈林区以政治运动闻名,当年美国著名民权运动家马丁.路德金就常光顾那里为黑人呐喊,难怪那里的食客对服务态度要求挺高,常有主人翁的自豪感. Bronx的历史也有骄傲的篇章. 纽约是美国建国早期各国移民登陆美国大陆的集散地,光看到那一尊屹立在纽约港湾口上的自由女神像,就足以让每一个经历千辛万苦的新到移民泪水纵横. 可是一旦安营扎寨,各个种族部落政治团体便为了生存,毫不客气竞相展开圈地运动,暴力斗争激烈异常,结果是街头帮 (street gangs) 层出不穷. 最近美国大片”纽约黑帮” (Gangs of New York)说的就是那段故事. Bronx 也曾是街头帮们大行其道的地方.
  
  连70-80年代风靡全球一时的”霹雳舞”,也起源于Bronx市. 当时黑人小伙上街成帮结队,竞相表演倒地快旋和倒头立快旋,给现代舞蹈革了一场命. 霹雳帮们还继承了Bronx街头政治的优良传统,发展到用霹雳舞表现政治内容,打群架,所以舞蹈充满了暴力倾向. 流行歌手天皇巨星Michael Jackson著名歌曲”揍它!”(Beat it!) 和那套拖泥带水式舞步”月中漫步”实在是从Bronx街头那里获得了不少民间养份. 霹雳舞后来被同样流行此地的波多黎各人的拉丁派踢蹋街舞所融化,才形成了今天的”迪斯科”舞.
  
  Nice Food 餐馆所在的位置虽谈不上是什么非常”高尚区”,怎么样也算个”中产阶级区”吧,也就是准”高尚区”和”低级趣味区”的混合,这是李打杂总结给我听的. 白人区最干净,给小费最大方;犹太人行踪神密莫测,古里古怪的,英语说得不怎么样,小费还最小气. 黑人下单最大方,大概家里人多吧,大人小孩嗷嗷待哺,但最没钱,徨论小费了; 西裔意大利佬和阿拉泊佬最难伺候,没有道理的配菜要求一大堆.
  
  刚开始我还傻乎乎很有服务热情,每个食客一视同仁,努力编织固定客户网络. 后来发现他们给不给小费跟你无关,跟他们自己的习惯和收入有关. 吃了亏后,就有对策了. 每次外送时我都根据小费前景制定轻重缓急战术. 小费好的地区跑快些,不好的最后送. 这叫增强配送管理效益.
  
  小费效益最低的当然是附近的几幢无家可归者宿舍(Homeless Dormitory),那是政府免费给穷人提供的房子. 除了住房,每户人家还有政府发的食品劵. 房客们可以拿这些粮票到食品店或餐馆换吃的,但不能用来买其他东西,不然这些整天优哉游哉的君子们就会把粮票全花在酒精和毒品上了. 但不知咋的,楼里还是酒气冲天,难道他们自己会酿酒? 还常常硝烟四起,大概此处人间战火常燃,家庭暴力常在. 所以每次到此都像进入魔窟一样胆战心惊. 我第一次进去时还认真地问小费呢,谁知他们说起来比你还义正词严. 政府没给我小费,我凭什么要给你小费! 啊哈! 马克思主义说资本家吸劳动人民的血汗,是劳动人民的寄生虫. 在美国却还看到了另一幅图景,无产阶级们成了资本主义的寄生虫,靠吸资本家的血汗过日子,还包括吸我这个新兴的美国无产阶级的血过日子.
  
  如果拿不到小费只是经济问题的话,碰上路上抢饭的则是生存和死亡的战斗了. 在哈林区我是跟假单斗,在这里则是跟”路霸”斗. 辉煌一时的Bronx霹雳舞文化已经没落,当年那些游荡街上的”霹雳英雄”转眼成了拦路虎,成了专抢吃外卖的”截粮帮”. 记得遭遇第一抢的时候,挡在前边的两个小伙子在黑暗里吆呼我丢下饭袋做买路钱. 我以为人家开玩笑,毅然拒绝. 好傢伙,砰砰几拳把我打翻在地,然后叼起饭袋扬长而去. 从受了那顿拳起,我便开始了跟“截粮帮”打游击的艰辛历程,与狼共舞. “截粮帮”他们组织严明,策略精到;有侦察,有引诱,有包抄. 装备还很现代化,手里拥有玩具步话机Walkie-Talkie供他们联系用. 虽无”GPS”全球定位系统之精确,但准确跟踪一辆自行车是绰绰有余. 当我进入食客的公寓时,他们会常常突然出现,把门给堵了,大有关起门来打狗的架势,逼我缴粮. 在饱受了几顿街头帮拳之后,我终于承认搞不过他们,领悟了一条保命原则. 他们刚凑上来,我能绕着跑就绕着跑,要么就乖乖缴上饭袋,免遭蹂凌. 我还发现,在这些截粮帮里,纯种黑人帮胆子较小,手段不狠,好对付. 最难缠的是那类皮肤不黑不白的杂种帮,脑袋聪明,下手狠辣, 在他们手里我可给弄惨啦.

 楼主| 发表于 2007-7-28 22: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红灯区! 红灯区!-我在美国混了十三年连载五
  
  Nice Food老板喜欢赌博,每周固定一次跑到纽约附近的赌城”大西洋城”(Atlantic)玩钱,又不放心我们工友自个管餐馆,干脆忍痛星期一关门大吉,放假一天. 所以我们是天天盼放假,尽管那一天没钱挣.
  
  俗话说吃喝嫖赌,一生不苦. 对于我们来说,能做到一天不苦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放假各有各的玩头. 刘校长大厨有个习惯,喜欢到赌城去凑热闹,而且喜欢一个人去. 赌城为了拉客人,引诱赌客上贼船,免费来回从纽约送赌客到赌城,还免费提供一顿”工间饭”,并馈送15美元作为赌资. 条件是乘客要在赌城呆够8小时,不管你在那里干什么. 这么慷慨的赠送不仅感动了有钱去赌的富人,也感动了没钱的穷人. 精细的人都会算这笔帐. 如果是全日制地去做”干赌”,一天15元,一个月下来是450美元. 还免费一顿午餐. 如果忍着点一天少吃一顿,或者在免费午餐上尽量吃上两顿的量, 那只剩下一顿需要自己解决. 然后合伙租一个公寓,一个月250元就足够了,剩下的200元作为日常生活用品开支. 我的天, 真是不劳而获的天堂! 然而,当我自己试过一次赌场后,便不得不放弃这个机会。每天在赌场呆够八小时并非想象的那样美。无所事事,无聊至极,度时如年,甚过蹲监狱,对体力,尤其对心理的折磨极大。想想看,蹲监狱时你与世隔绝,可以与“神”独游,心态还算安静;在赌场你是在看着人家玩钱娱乐,而自己空荡荡一无所能,焦虑的心态可想而知。当然,即使如此,这些潜在的福利也逃不过刘校长的算计. 我猜想,刘校长还有另一个不可告人的使命. 他大概要琢磨透如何像从电话亭取出硬币一样从老虎机里取出钱. 果然能够如此,他可要发大财了.
  
  我,李抓码,李打杂三位却有另外的人生要求需要解决. 在李抓码的率领下,加上刘老板其他餐馆的几位年轻工友,一起到纽约第42街一带逛.
  
  以42街为中心,扩延到周围几条街口,是纽约著名的”黑市”. “黑”有两个意思,一是黑人多,二是黑买卖多. 还给此处的”黑”增添不少戏剧因素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驻纽约总领事馆也傲然坐落其间,顿时让42街给华人们带来了几分亲切感,”宾至如归”. 听说国馆选址此处不但有经济上的考虑,因为地皮便宜,更有深远的政治意义,可以让国人更加清楚地看透资本主义的腐朽本质,好好教育本馆人员和在美华人.
  
  高级的黑市买卖当然是可卡因大麻一类,但像我们这种层次的人是看不到其中游戏的. 街上有许多低档次的买卖,黑人们脖子上挂着几串,手里也拎着几串项练,喊着嚷着,到处游走向过路游客兜售. 这些项练大都来源于加勒比海地区岛国上的粗糙的手工艺品,或是什么菲律宾越南密罗西比亚群岛等地的土特产. 但有经验的黑人知道光顾此地的华人从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华人感兴趣的东西只有两件. 一个是可以打国际长途的电话卡,另一个是同样坐落此地的”红灯区”. 用我们的李抓码的话来说,一是来解决心理需要,跟远在天边的家人沟通,二是解决生理需要,跟女人们勾通.
  
  不知哪来的本事,42街上的黑人们专门向华人兜售一种盗窃而来的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 的国际长途电话卡,据说是美国公司用的电话卡. 每张卡只卖5个美元,每张卡打起来可长可短,有的甚至是哑卡,根本接不通,所以每张卡的前途都不可预测. 接通了的,短的只有几分钟,长的可以说是几乎没有限制,只要你中途尽量少挂断电话, 就看你手中卡的运气了. 华人们吃了几次亏后学聪明了. 先让黑人把电话接通,自己接过听筒亲自听到电话里女接线员说”谢谢你使用AT&T”时,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些精明的华人甚至做起倒手买卖来了. 如果运气好碰上”金卡”,自己心满意足地打了一通后,马上又原价卖给别人,如此循环,一时间”纽约卡贵”.
  
  每逢星期一晚上夜幕降临(大概餐馆都在当天放假,如果有假的话),老老少少的华人便云集上来,占领了所有42街当街电话亭,甚至延伸到周围的街口. 有的电话亭子一下集结了好十几人,正排队等着呢. 既等电话时间,也等”金卡”的批发倒卖机会. 亭上只见华人们打起电话来老泪新泪一起纵横,涕泣失声者众,一片感人景象.
  
  跟许多年轻华人一样,我李抓码李打杂哭完了后,即便照例擦干眼泪,再前往红灯区取乐,解决生理需要.
  
  所谓红灯区,由无数大大小小的“电影院”组成. 电影院门前是彩灯飞起,灿烂迷人,靡靡之音直捣游客心扉, 还有不少性挑逗的图片和字句,当然还附有十分诱人的廉价服务项目. 看看李抓码和李打杂非常熟练并且心旷神怡地云游其间,我于是猜想工友们的英文水平,大概除了认得餐馆菜谱外,就数对那几个英文中跟”性”有关的游戏和术语了来得熟练了。
  
  在所有服务项目中,对华人最有市场的是看电影看跳舞.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猛然被”25美分一场戏”,“25美分一场电影”如此便宜的诱惑冲混了头脑。 像吸了大麻,一鼓脑混混沌沌扎了进去。
  
  舞池是个圆形的房子,四周被墙隔离,有点像封了顶的古罗马角斗场,但依我看更像屠宰场里关那些即将走向死亡的畜生的闷罐。闷罐四周的墙幕有不少窗口。 看客只要投入25美分硬币,窗口的廉幕便会徐徐开启,然后可以窥入其中。 当中舞池灯光昏暗,彩灯四射。 穿三点式舞服的舞女正伴随着音乐漫漫起舞。 然后逐渐开始解脱胸罩,体姿极尽挑逗,性态荡漾不拘。 突然,窗口廉幕徐徐落下,佳人即将远逝。 看客眼见不能目睹激动场景,必须马上投入新的硬币,窗廉又才徐徐升起。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我大概已投入不少硬币,才终于挨到最激动人心时刻,舞女大概要脱下小裤叉了! 刹那间,窗廉又徐徐落下,好不急人!
  
  如果说这种表演属于“雾里看花”(see through cloud),那接下来的”热切交往“(hot touch)就更具有挑战性了。 嵌入硬币之后,只见舞女们在闷罐里边坐着,全光着上身。 肤色混得狠,什么颜色都有,她们在左顾右盼,等待客人点盘。 看客手里舞着一美元纸币,招呼看中的女孩靠近窗口,意欲述说衷肠。 可惜工友们不懂英语,不能跟美女深刻交流,只能呆呆看着女孩身子关键部位而傻笑一番,以解心头饥渴。
发表于 2007-8-22 22:38:18 | 显示全部楼层
# u. \# }: x; h8 D 0 b5 _" N& t9 f( P6 ^2 Y6 { 了解了 5 d7 C& x. }( s . i/ k( J: L" n( M" `- Y全篇看完 8 y' m0 O# }# h/ q* w: E+ |$ U- Z+ n; e) X6 m) P) O 可以拍自傳
gws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07-8-26 00:47:49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9:05:51 | 显示全部楼层
是”黑”下去,还是”白”起来? 这是一个问题 -- 我在美国混了十三年连载六
  
  (上)
  
  英国大文豪莎士比亚笔下著名人物哈姆雷特曾有句警世名言: 生存还是死亡? 这是一个问题. 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好不容易自费来到美国留学,并且”开局不顺”的中国学生也立刻面临一个严肃的人生问题 -- 是”黑”下去,还是”白”起来?
  
  “黑”下去就是放弃F-1学生身份,随时随刻都可以向学校或朋友们不辞而别,遁身于广阔自由的社会之中,像梁山好汉一样”落草”当草莽英雄,与广大非法移民为伍,兢兢业业默默无闻地”从现在起”开创自己的事业,不管是什么事业. 说不定时辰到了自己还可以立个山头.
  
  “白”起来就是呆在学校里刻苦熬个学位,不管是什么学位,然后碰运气找个工作,等待”招安”,沿着”学而优则’师’”(工程师,教师,会计师,医师,科研或金融分析师)的道路走下去,豪迈地成为美国的白领阶层,或中产阶级中一员.
  
  正如当年无论生或死的抉择都可以造就哈姆雷特一样,在美国黑与白的抉择也都可以造就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所谓林大了什么鸟都有,洞深了什么怪都有.
  
  其实,美国的移民史,大部分篇章是移民们”黑”下去的历史,是移民们在黑中求胜取胜的历史. 于是,在我看来,邓小平在中国的” 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和美国的”让一部分人黑下去”的实践是人类史上最重要的人权保障篇章之一. 何以见得? 老邓改变了世界上25%人口的人生观,而美国则每年给几百万绝望的非法移民带来了”人生仍有一搏”的希望. 最初的美国不就是由一小撮”黑人”建立起来的么? 查查老美史,三皇五代以前哪个不属”黑人”辈份,起于蛮荒? 无论是华盛顿还是克林顿.
  
  结果是, “黑下去”让美国成了庄子梦境中的”天池”,其中大鱼小鱼者无数. 大家都靠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选择过程来过日子. 拥挤不堪的水池子于是造就了美国在人材资源上的critical mass.
  
  在美国”黑下去”还丝毫没有道德上的负罪感. “黑下去”跟基督教教义中的”原罪”本有异曲同工之处. 人类的原罪要靠一系列人间苦难去消除,而”黑下去”本身就是一个苦难的历程,颇符基督大义,所以反而还有心理上的优势. 去过了几次教堂的人都知道,这种”黑”过的人最容易跟天堂结缘,死后统统上天堂. 难怪在这里无论好人坏人,”白人””黑人”都喜欢上教堂. 好人求的是有口饭吃,有安稳的小日子. 坏人求的是干了坏事后赎赎罪, 将来照样上天堂.
  
  于是,我来到这个国度后不得不很快发现美国人喜欢吹自己出身低微,起于平民,最好带有”黑”性色调. 这种”原罪”精神可是跟我们阿Q的”原乐”精神有天壤之别. 记得阿Q遭人欺负了后喜欢说”你算什么,俺祖上比你阔多了”. 美国人则喜欢说,”你还算好啦,俺过去比你穷多了”. 啊哈! 比富颇表现出一种世代凋敝没落的心态,比穷则表现出一种向上进发心态. 由此看来,在老美面前万万不可恭唯他们太有钱!
  
  翻翻美国的大赦史,不难怪美国人历来特别照顾那些非法移民,而且是越黑大赦的机会越大. 大赦成了美国人鼓励机会主义,冒险主义,鼓励改变人生,改变人生观和道德观的独特社会进步机制. 大概还是安定团结, 皆大欢喜的现实主义乌托邦. 大赦的目的跟教堂里学到的基督教义是一样的: 给所有的人一次人生机会. 给成功者的成功合法化,不成功者的不成功再试一次. 就像大赦宣告所云,谢谢你给美国社会所带来的贡献,当然还包括你的痛苦.
  
  所有这些对”黑下去”的社会物质福利和精神福利,当然轮不到在”白”起来的道路上奔忙的人.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9:1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校园第一次战役 -- 我在美国混了十三年连载七
  
  一路灰狗不眠无语,回到安静异常的雅典小镇. 原来的房东果然应约等候在车站,见到我像久违的亲兄弟,紧紧拥抱,不断拍着我的肩膀说很高兴又见面.
  
  回来主要是为了取行李,同时向房东一家告别,只在小镇呆一个晚上. 我早在纽约就已买好了第二天下午由雅典到Kansas 州Lawrence的车票.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早上房东全家带着我到教堂,大概要搞一个正式而且庄严的告别仪式.
  
  在几百人做礼拜的教堂里,房东颇带自豪感地一一向教友们介绍我,并把我在纽约混了两个月的”事迹”告诉了教堂的牧师. 牧师听了故事后马上借题发挥,上台宣讲了一段”人生要保持信念”的段子. 记得他激昻地说,”我们有位新朋友来自遥远的中国. 人生地不熟,独自跑到纽约打工,历经辛苦. 但他从未失去对生活的信念,因为这里是上帝保佑的国度. 他有出息,比我们幸运,不少在坐的恐怕从来没有去过’大苹果’纽约,包括我自己”. 断断续续听到此处,真想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我的人生的”信念”除了有时跟上帝有关外,大部分来自生活的压力,来自没钱交学费. 当然我还要感谢房东的宽宏大度,他没有揭我的违法打黑工老底.
  
  激动之中,我差点抢到台上洗礼,”立地成徒”. 但始终没能突破”无神论”心理障碍,迈出革命性的一步. 我后来每每想到这里,还有点后悔. 那可是我戏剧般改变后半生苦难人生信念的最佳时机啊! 用中国人的哲学来说,我可能是命不该如此,至少在美国这个上帝保佑的国度里还没受够罪.
  
  这不,我又要朝着另一个未知处走去,天知道前途如何?
  
  挥泪告别雅典,弥想之中,灰狗车到了Lawrence,时值正午. 从Ohio University那里学来的经验,我找了辆出租车径直开到University of Kansas校园里外国留学生办事处门口. 一头扎进去报个道,但主要是为了找个”寄人篱下”的房东,先免费住几天再说. 果然,办事员马上接通了本校中国学生学者联宜会主席的电话,主席很快在电话里给我介绍了个房东,是位中国学生,马上要来接我. 半个时辰后,新房东驱车前来把我接走.
  
  我才知道接我的”官”也不小,是位副主席,姓梁,名少思. 顾名思义,他平时”思”的的确不多,是位搞艺术的,东方艺术史博士生,原是国内某著名美术学院硕士生. 由于专业同属文科大类,我跟梁主席侃起来顿感万分投机. 少思兄文质彬彬,但看得出来在学问上是隐山藏水. 他来美已有两年,刚开始也没什么经济资助. 但学习非常用功,加上英语好,靠班上第一的成绩拿到了TA(助教),成了系里一位国际著名教授的高徒.
  
  看着人家的成功,自己也当然坐不住了. 头等大事是先要在住房上独立. 我当晚就开始翻当地报纸”房屋出租”栏目找住房. 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挨户打电话询问具体租房事宜. 两天后,选中一处离校园和一家食品杂货店都是两公里左右的当地典型的独门独院的两层小屋. 这样上学购物都在半小时步行的范围内. 小屋共有四间卧室,全在二楼,楼下一个厨房兼餐厅,一间起居室. 我自己住了一间,房主说其他三间也有人了. 这样的房租是每月280元,按梁主席的话来说,在中国学生中属”豪宅”级了. 本来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慢慢找人合租,会便宜很多. 无奈自己着急要独立,不愿寄人篱下,仗着刚在纽约发了点财的豪情,牙一咬就把租约签了.
  
  接着到系里报道,询问即将开学的春季学期有没有奖学金可以申请. 系里的回答是春季已经不可能,可以赶快挂个号申请秋季. 但秘书也老实说竞争很激烈,已有好些老生排了几个学期的队了. 除非成绩特别优秀,被某个教授特别看中,不然很悬. 我向她要了一份教授们各自在搞的科研课题和特别的学术兴趣背景材料,看看有没有凭我的特长帮得上忙的. 仅粗略扫了一眼,感觉是牛头不对马嘴,信心顿失大半. 看来这个春季的学费是非要自己交不可了,弄不好连秋季也得赔进去. 算了一下,一个学期的学费是3千美元,刚好把我在纽约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全花光. 为了每月的生活费,为了那间糊里糊涂签下租约合同的”豪宅”,我还得想办法打工去!
  
  一口气跑到留学生办事处,了解校园工作情况. 工作不少,但大部分需要很好的英语听说能力,显然是为美国人自己而设. 我最后还是回到老本行,到学生集体宿舍食堂碰运气. 没想到食堂的经理正愁着找不到人洗碗呢,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据本州法定最低酬金标准,洗碗的工钱是5美元一个小时. 移民法还规定,留学生每星期最多可工作20个小时,但最少要修3门课. 也就是说一星期可挣100元,一个月下来是400元. 省吃俭用,正好可以解决日常开支. 解决了平时吃饭问题,我不得不对前途又乐观起来了.即使是最坏的结果,下个学期仍要自己交学费,不就是暑假回到纽约的Nice Food餐馆重抄旧业吗? 运气好的话,3个月的暑假足以挣够下两个学期的学费,然后平时靠学生食堂以战养战,看来这留学战役是胜利在望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10-6 00:46: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第一群校区朋友 - 我在美国混了十三年连载八
  
  哈! 这算是我来美国找到的第四份工作吧? 真不知是要感谢上帝,还是感谢自己的”竞争力”. 都不需准备什么个人简历,也不要面试,一”见”成功. 还很巧,离正式开学有两个星期,可以先乘机适应一下食堂的工作环境工作强度和感觉,有个心理缓冲对付即将压上身来的课程. 迫不及待的食堂经理要我第二天就上班,我当然欣然应允. 校园里四处分布有好几个食堂,我选了一个比较靠近我的住房地段. 食堂的工作时间分两段,午餐和晚餐,各需2-3小时左右.
  
  在梁主席帮助下,我当天就搬进了新房,还不好意思地从少思兄处拿了张床垫,他豪爽地说反正是捡来的,不花钱. 毛毯是自己带来的,还有那只曾伴随我战斗在托福GRE考场的枕头. 然后步行到附近的食品杂货店买了些方便面,牛奶和鸡蛋,什么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之类,就这样支起了个家.
  
  晚上九点左右,我终于在楼下厨房听到一阵粗糙的卡车声靠近,停下. 一中年白人男子开门进来. 他大概是我见到的第一位室友了. 双方嘿哈了几句,话题迅速进展. Gerry身材高瘦,一脸络腮胡,嗓音粗曠,略带几分酒气,态度还算爽快. 历经了几个月的送外卖,我也发展出了见人不陌生的职业习惯. 再加上毫无”小费情怀”,对话更是在平等心态中进行. 听说居然还有人历尽辛苦,从遥远的中国来美国寻梦,他冷冷地丢回了一句,哦耶!? 有很多人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国家. 我试图挽救突如其来的失望,忙自我安慰道,是想上天堂吧? 看来Gerry的精神况态不太好,好像还是单身,感觉不出什么”中产阶级”游刃有余的气息.
  
  不管Gerry想上哪,反正我现在不想离开这个国家,做梦也不想. 上楼睡觉去,准备迎接明天的新挑战才是正道.
  
  不知是半夜什么时辰,朦胧中被阵阵噪音惊醒. 定神仔细听听,糟糕,是男女做爱的声音,就发自隔壁房间. Gerry 房间在对面,可见这是另一对尚未见过面的室友. 只听那女人喊起来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 鬼才知道是在痛苦挣扎还是欢娱快乐,而且还没完没了. 好不容易挨到她叫到高潮. 刹时间整座房子都在震动,像是世界末日,天要塌下来. 我被吵得无法入睡,不得不屏住气息,还不敢出汗,硬着头皮支撑着这惊心动魄的游戏完结. 哇奥! 连那事都显示出美国人不同凡响. 我不禁自我解嘲起来, 哎,不小心掉进人家爱的”摇篮”里了! 这是我来到美国后在属于自己的住房里睡的第一晚觉,隔壁的演出也算是Lawrence人民送给我的见面礼,算是开了眼界了.
  
  Lawrence的清晨很宁静,出门走走,透透新鲜空气. 外边正下着雪,漫天飞舞,一片白茫茫. 出于送外卖”职业”习惯,我冒雪在周围步行兜了一圈,识识什么路标街名之类的. 回到屋子,只见Gerry和另外两人在厨房里摆弄早餐. 一位是身材壮硕的黑人小伙子,很年轻,另一位是白人女子,略胖,看上去至少也有四十岁了,满脸沧桑的样子,嘴里还正叼支烟. 黑小伙子右胳膊缠着厚厚的绷带,显然受着伤呢. 大家hello了一阵后,我才知道Michael正是我隔壁的室友,而叫Susan的女子则是他的女朋友,不住这里,偶尔来一趟. Susan不常住这里倒是让我松了口气.
  
  早上10点半左右,我开始步行向学生食堂进发。KU整个校园座落在山坡上,我得往上爬。当时正下着雪,冷风呼啸,气温有零下10度左右。还算好,经历过纽约的雨雪,再加上“临战” 前的兴奋,我倒是有点“胜似闲亭信步” 。
  
  这是一个供近千学生膳食的大食堂。厨房里干活的人很多,几乎全是美国学生,光摆弄碗碗碟碟的人就有十来名。我先加入“运碟队” 把碗碟从储藏室运出放到领饭菜的窗口. 开饭了以后,加入“洗碗队”把学生们用过的碗碟收集起来运到洗碗机前,将碗碟清理一番后放进框架中塞进洗碗机,最后再把洗好的放入框架中运回储藏室. 热热闹闹,有条不紊. 第一次跟这么多的美国学生在一起洗碗,感觉很轻松. 没有老板的吆喝,没有工友的督促,当然更没有抢粮帮,也不要挂记小费不小费,大锅饭作业,记时不记件,好像离资本主义的残酷环境很远嘛.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几天下来,认识了洗碗队里的其他两名中国学生. 游军个子高而瘦,皮肤略黑,南京来的,学工程机械专业,刚到一个星期而已,径直从国内来的; 吴永进更高更壮,学体育管理,原来是某省队女排助理教练,来了有一个学期了. 都从国内来,又都没有资助,大家都惺惺相惜. 游军精神状态比我刚到美国时好多了,踌躇满志,好像时刻都有可能从系里拿到钱,准备跳槽. 永进兄洗碗老前辈了,还混了个运碟队队长,手下人马不少. 但相处几天后感觉得出来他很有挫折感. 首先是一个学期后仍没能在系里拿到资助,其次手下人马今不如昔. 想当年被一群年轻女孩子排球队员围着捧着,何等心旷神怡! 他说刚来时宏图不小,凭着由中国女子排球在世界连拿几个冠军后带来的名气,再加上自己的教练经历,怎么样也可以在KU女排里混个教练,跟洋女孩快活一段时间. 结果一切都没在预料中进行. 美国人也没有想像的那样对女子排球运动疯狂. 还没完,国内还有一个结婚不久的原是省一级女子羽毛球队员的妻子呢,正急着弄钱把她签出来.
  
  晚上回到房间,正好碰上第三位室友. 他叫Bob, 白人,刚从南方旅游回来. 中等个子,瘦而精干,样子斯文秀气. 看着他手里捧着一本书,还以为他是KU某文学系或艺术系学生呢. 他介绍说他曾是学芭蕾舞蹈的. 年轻时有个梦要到纽约百老汇歌剧院去发展事业. 但跳舞跳遍了纽约,始终成不了名,还落得个职业病,腰椎骨神经痛. 后来年纪大了,跳不动芭蕾了,干脆改跳轻松自如的拉丁派探戈,混迹于百老汇夜色酒吧之中. 还轰轰烈烈地追爱过几个酒吧女郎,最后都不欢而散,并由此产生厌世症,跳舞再也没有激情. “跟她们连个觉都没睡过”,Bob最后严肃地感叹. 谈起纽约,我当然也有激动人心的篇章,动起情来诉说了一番事业. 一个是跳舞跳遍了百老汇,一个是踩车踩遍Bronx,颇有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情怀. 我最后安慰他说,虽然自己也在“舞池”里见过不少女孩子,但运气还没他好. 从来没遇上过追爱的对象,更不用奢谈睡在一起了。
  
  目前他除了偶尔出门旅游外,什么都不干. 在家有时在房间里跳跳舞,听听音乐,上上教堂打发时间. Bob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圣经,日夜伴随着他,成了精神食粮了. 最后,他还邀请我到他的房间欣赏一下他的舞姿. 房间里空荡荡无一家具,一张极简便的毛毯就当床了. 角落上放着一个小行李箱,开着,里面东西一览无余. 只有几件衣服,一片刮胡刀,一把折叠雨伞,几双袜子,一个小本本夹着护照.如此而已. 其余空间全当作舞池了. 只见他神情迅速进入凝思状态,然后开始拍起掌来,翩翩起舞.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SINOFACE|海华网  

GMT-5, 2024-5-3 22:09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