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爱情

悠然

（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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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C1 H% ]5 p0 M　　幸好酒店门口永远有待客的出租，我坐上其中一辆，只想尽快走出了林启正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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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问我去哪？我一片茫然，忽见前面有台公共汽车，车尾刷着广告：“一个人的旅行——背包族摄影展”，我喜欢这个题目，顺手指了指它说：“就去那里，展览馆！”

( L: e$ S& C5 m) B' r8 D　　车子启动了，向前开去，路口正好是个绿灯，向左一拐，便驶上了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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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僵着脖子，坐在车上，不敢回头，仿佛他的视线依旧在我的头顶。直到车子驶出很远很远，我才悄悄地往后望去，此时，君皇大酒店的楼顶早已被大大小小的建筑物完全淹没。

8 \; l" N% A$ c- M　　星期天的下午，展览馆里孩子很多，时时能听见孩子的嬉笑和父母的喝斥，但是那些美丽的照片依旧让我心驰神往。正看到入神，忽听有人喊：“邹姐。”

( @  Q4 u; n* m　　回头，竟是丁甲，他腰上别着小小的音响，耳边挂着一个耳麦，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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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1 \; ?. u; m# y5 l4 B3 M　　“你这是……？”我指了指他的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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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 {7 E+ f- V: x8 F　　“我是展览馆的讲解员，需不需要我为你服务？”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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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钱？”我扬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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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X; q, c, `3 f　　他摇摇头：“不用，我是义务讲解。”

　　“那当然好啊。”

　　于是，他开始一幅幅地为我讲解这些照片，在他的指点下，我确实看出了照片中玄妙之处，颇感惊喜。而聚集在我们身边的大人和孩子也越来越多。解说结束时，观众和我，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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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纷纷散去，丁甲随我走出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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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a6 U% |& K' s　　我止步，向他道别，他忽掏出几张小纸片：“我有几张这里咖啡吧的免费券，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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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此时的我，走投无路，也乐得有人聊天，打发时间。我问：“你不用继续工作吗？可以休息了吗？”

# Z2 m, b5 }' }- f　　“我刚才就是准备下班的，你稍等我，我把机器还掉。”说完，他匆匆转身向总台跑去，在总台前停留了一会儿，背着个牛仔包又奔了回来，他的脚步如此轻盈，令我顿觉自己正沉沉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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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0 m' c  k9 u- N　　吧台生意清淡，竟要临时烧开水才成，我和他坐在小圆桌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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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应该是我请你，今天辛苦你加班，说吧，想吃什么？”

. m( U( j. ?) r8 K　　他笑：“你当我是小孩，还想吃零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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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3 f; K7 U/ c: D1 j　　“邹天可是馋嘴得很。”我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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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天总说到你这个姐姐，知道你为了他，很辛苦。”

! W% }+ ~) c, Y$ P# j6 x% C- s　　“没什么，他能读，当然应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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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2 l0 ?; w, z$ L4 e6 k　　他依旧笑。我看他的侧影，即使是笑着，眼角也没有一丝皱纹，多好的人生，最大的忧虑无非是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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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W4 k4 w- I  I% k' X* p4 o　　“有空到家里来玩。”我招呼着，俨然是个家长。

/ l. a; e8 s  o2 a; C7 s5 ~$ c+ n　　他忽然脸红了，腼腆地摸着后脑勺：“我约过邹月两次，但她总是推说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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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我忘了自己的忧愁，真心地为邹月高兴，待字闺中的女孩，能遇到一个如此健康可爱、光明正大的追求者，应是她的福气。我微笑安慰：“没事，女孩子总是害羞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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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台那边招呼，他一跃而起，端过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 b' K$ N( x4 W8 b5 O+ Q　　“对不起，这里只有速溶咖啡，可能你会喝不惯。”他坐下，抱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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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v; @3 D5 F/ Z　　“没关系，我不懂喝咖啡。”我微笑答。——刹那间，又想起林启正坐在星巴克里，笑着对我说：“跟着我，得学会喝咖啡哦。”想到他英俊的脸上那宠爱的表情，不由得心神恍惚，连忙低头喝一口咖啡，籍此掩饰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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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 Z& u　　怎知咖啡极烫，重重地灼到我的舌尖，我的手一抖，咖啡倒出大半，泼在我的身上，米色的衫衣下襟顿时花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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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 Q, g2 I! M9 O: }6 C" X　　我急忙起身，用手猛掸，丁甲也翻出餐巾纸递给我，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忘了提醒你，咖啡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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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y, h5 c, y$ @  ~' L　　我接过纸巾擦拭，笑着说：“没关系，怪我自己太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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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浸透了衣端的每一根细纱，不论怎么擦拭，总是淡淡的印迹。这是惩罚吗？我暗想。也许私底下的怀念，都是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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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那晚的冲突，我和邹月之间，始终都有些生分。在我，其实是心有内疚，在她，也许仍旧疑虑未消。

! d% p- g' y( L1 w  [  S6 k　　晚饭后她在洗碗，我倚在门边问她：“面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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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第14位。我太紧张了。”

　　“不是只招10位吗？还有希望？”

　　“姐夫说他再打打招呼，应该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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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叮嘱她：“如果需要送礼，一定记得告诉我，不能总让他贴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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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应了一声。

" Q& N/ j1 m# t) R# I) u1 t　　我假装无意地说：“那个丁甲，我今天碰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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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q- g- N1 \' N　　她低头洗碗，好象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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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这男孩长得挺周正，职业也不错，难得的是家世清白，很纯朴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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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L$ E: A8 @9 p　　她依旧无话，认真地将洗过的碗一只只揩干水，放进碗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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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1 X  `! F0 q; o9 u* K/ @; O　　“你年纪也不小了，老妈那天也在问我你的个人问题解决得怎么样？一直没见你正儿八经谈过一次恋爱，总这样，会错过机会的。”我诚恳地说。

6 c" t) Z! m) c4 R3 [7 `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邹月闷闷地说，擦擦手，出了厨房，走向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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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她这话，我有些气恼，跟在身后问：“到底什么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说说看？”

: w& P+ K! Q2 {2 r: T　　“你知道啊，还用我说吗？”她抛下一句，返手准备关上门。

　　我快赶两步，用脚顶住她的房门，没好气地说：“邹月，我是认真地在和你讨论，你别不知好歹。”

　　她转头，表情傲慢：“我也是认真地回答你的问题！丁甲根本就是个小孩，我不想跟小男孩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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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5 L: r5 _7 r0 W, \　　“那你想跟谁谈？想跟事业有成的？成熟稳重的？有房有车的？那样的男人天底下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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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 H1 h- l) X　　“哪怕只有一个，我也甘心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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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她指谁，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语调不由自主变得刻薄：“排队等着那个极品男人的多了，你还指不定在第几号呢？”

- J7 c5 W& T9 Z3 i7 g; m　　“总会等到他的，无论是第几号，当别人放弃的时候，我就会有机会。”邹月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如此气宇轩昂，甚至她还反过来讥讽我：“不知道你衣柜里那件衬衫的主人，是不是也是极品男人？不知道你又排在第几号呢？”

- X( W8 M3 [6 R5 x　　我一时语塞，正摆开架势准备和她理论一番，她转头关上门，还扭上了锁。

" X: U6 n( n* `3 _% S) K/ p. ?  V　　我颓然坐到沙发上，甚觉气馁，是啊，我早已没有立场去指责她的执迷不悟，相比起来，我干的事，或许比她愚蠢卑鄙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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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 S  y  _$ O- Z8 J　　周一，天气阴沉，像我的心。

9 F0 m7 a+ L; e1 @　　我在老地方下了出租车，发现街边拦起了高高的施工围墙，那个星巴克被拦得完全看不到踪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气味，这里准备修人行天桥了。对我来说，算个好消息，一是将来不用再冒着危险横穿马路，二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需要再直面那个曾让我心向往之的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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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 [0 n: Z+ v　　走进事务所，郑主任拎着公文包从办公室冲出来，看见我，欣喜地说：“小邹，来得正好，致林公司通知我们去开个紧急会议，小高在休婚假，你去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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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0.1秒的时间，决定了撒谎：“哎呀，不巧，我是回来拿案卷的，今天上午我有个案子九点半开庭。”

　　郑主任摸摸锃亮的脑门，无奈地说：“那也只能我去参加了，可我完全不了解他们公司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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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欧阳很熟悉情况，他会向您介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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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g) A" U" p, \0 F3 d+ d3 R　　“好好好，也只能这样了。”郑主任点着头，快步走出了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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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x" D* D, Y　　我站在窗前，看着郑主任急匆匆钻进出租车。发楞片刻后，收拾心情，开始投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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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我拎着在路边买的菜，向家中走去。

' c6 w1 o& C) ~　　有人站在税务局的停车坪里喊我：“邹律师！”

　　转头望去，是傅哥。“傅哥，你怎么在这里？”我走过去打招呼。

- t* T- Q2 @! U& n　　“税务局请林总来谈话，谈了一下午，到现在六点多了，还没出来。”他边说边朝旁边一台车努努嘴，我一看，我正站在了林启正的车后。

5 W) V; X" W5 ]7 E  }　　“谈话？出了什么事？”我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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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税务局查我们很久了，其实林总一直在做工作，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摆不平。”

. ~2 Z+ Y- e7 d. f0 S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谁知道呢？听说这次比较严重，不过，总是会想办法解决的，无非是多付出点代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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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哥正与我说着，忽然转头，对着车头方向喊了一声：“林总……”

3 p5 ?: \9 c0 e8 b" @　　我心里一紧，由于这台车又高又大，我站在车后，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而他，想必也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2 N" h) N/ @, @0 ?: a* c6 W　　只听见他用严厉的声音对傅哥说：“你给我去查一下，是谁把我们去年的内部帐供到税务局去的，另外，通知办公室，我提出临时动议，今天晚上召开董事会！快点！”

  {5 c' k, |6 [; [+ @　　然后“呯”的一响，他坐上车，大力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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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哥看看他，又看看我，犹豫着是否该提醒他我就在车后，但林启正严肃的态度让他不敢多言，无奈地朝我笑笑，回身向自己的车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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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车后，一动不动，心想，这样也好，别让他看见，见面无非多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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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陆虎车发动起来，尾灯亮了，排气管喷出的热气直冲我的脚背，随即，“轰”地一声，车子向前开去，他要走了，我在心里暗暗说再见。

　　然而，车子向前开出不到五米，却又猛地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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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U0 g$ P5 I1 V2 c　　我的心刹那间紧张起来，也许我被他发现了，如果他下车向我走来，我是该转身离开，还是保持适度的微笑？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但车，只是沉默地停着，没有人下车，没有人走过来，刹车灯在昏暗的暮色里晃着我的眼。那个黑黑的高大的车尾，就像他背对我的高大的身影。

0 j# j' u1 \! K) |$ h3 }! s　　我拎着菜，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再度发动，呼啸着冲出停车场，冲上马路，压着双黄线，调头向南疾驰而去。傅哥的车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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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 h: m4 v4 z  \! @$ y, s$ A　　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车流中，我的心里备感惆怅。他看见我了吗？还是没有看见？是犹豫再三不想见面？还是偶然的停车，也许接到重要的电话？……我暗自惴测着，竟很没出息的感觉心有不甘。

　　出神了许久，直到天已经黑透了，我才缓步向家中走去。

悠然

（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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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邹月打电话来称晚上总公司临时开会，不能回家吃饭。看来事态严重，我不由得为林启正担心起来。

　　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忽听楼下有车声，然后“嘀”的一声，遥控器关上了车门。我探头一看，是左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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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还是忍不住，我走下楼去，敲他的门。

! J( h5 W3 y# ^# I7 M( F　　门开了，他看见我，有些惊讶，连忙让开身子，说“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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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上次他酒醉时我进来喊过他一次外，我从来没有踏入他的家门。今天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站在他的家里，环顾四周，陈设依旧简陋冷清，无非是个单身汉临时栖居的场所。

! k, z+ w+ B+ `8 y2 `3 ^" f　　“找我有事吗？坐吧。”他在我身后问。

8 ]" R) [' @1 @; K　　我回身：“不坐了，我是想问一下，小月那件事还有没有希望？”

　　“哦，过完国庆就会上局党委会讨论，虽然她面试成绩不算理想，但胜在年轻，形象又好，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我已经拜托了人事处的同事了。”

　　“如果需要用钱或者是送礼，你就说一声，不能老是让你贴。”

" n5 Q6 o$ b" \1 K$ {1 K+ f- @　　“不需要那些，大家都是同事，工作中能帮的忙都会帮。”

% v2 d% P' X- X" r5 y9 G　　我点点头，提起兴致说：“听邹月说你现在升官了，一直没有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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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1 `1 P6 ?- J( g8 `3 U　　他笑笑：“我那算什么官？还不是办事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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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B% d$ O! Q- J# A" x4 F3 s　　总有些无法面对他，两人无话，他又发出邀请：“坐吧，坐吧，你难得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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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难堪，自己走到前夫的家里来，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我开始后悔了。于是挤出笑容说：“不坐了，我上去了。”

" o5 v9 g1 ]3 ?" t4 h! p2 j　　他突然开口：“你是想问致林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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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u* l: j& N6 F. L2 H( T4 h　　我的脸“唰”地红了，被人窥破心事，恨不得落荒而逃。

9 E7 Y' G( W5 ]　　左辉倒是表现得若无其事：“致林我们盯了很久了，以前也查过他们，没查出来。不过这次他们比较被动，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很扎实，所以今天在局里，我们找林启正谈话，很多地方他也说不清楚。初步算了一下,这几年来他们公司逃税大概有一千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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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z7 x) b; y# Y$ P! W$ ?　　“那会怎样？”听到金额这么大，我禁不住担心起来。

5 i' ]( M0 f' j' h: L7 S　　“要看领导怎么定，这件事可大可小。”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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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7 d" X+ f0 b* B　　我当然清楚，逃税这么多，主要负责人判刑已绰绰有余。

　　“是不是想拜托我？”他接着问。

　　我看他，他表情如此自若，让我竟有些恼火，就像只有他是洞悉一切的聪明人，而我们都是傻子。于是我接口反问道：“拜托你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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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我可以想点办法。”他居然认真地答，似乎并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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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甩下一句，打开门，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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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郑主任一上班就抓着我，大声叫苦：“小邹，昨天我在致林呆到晚上十点，这次他们麻烦大了。”

　　“是税务的事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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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啊！”郑主任很惊讶：“林启正咨询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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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 ?( A/ w, T　　“有你郑主任亲自出马，他怎么会来咨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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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N$ Z% I5 @, Q, [　　“他们设账外帐，虚报成本和收入，居然全都被税务局掌握了，昨天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一时半会儿，哪有什么好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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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3 x5 V; Y. D" C　　“您认为会怎样？”我佯做无意地问。

　　“前两年我办过一个刑事辩护案子，差不多的情况，补交税款不说，罚了1000万，那个公司老总最后还被判了十二年。”郑主任神色凝重地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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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冒冷汗，忙问：“这个你跟林总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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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g. C( ?. x0 q: m3 V: V: ^1 `　　“当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 b; w$ O  y5 u! c. {2 \. B　　“那他怎么说？”

! X& P# z$ k" R( Z! F3 z9 E　　“他没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只能赶快想办法呗！他打算到北京税务总局那边去活动一下，做做工作。”说着，郑主任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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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D1 o8 @: @% |  W　　我默然，望向窗外，掘土机在路边挖出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路人狼狈不堪，掩面而行。他现在也有些狼狈吧？也许又是皱着眉坐在那里，焦虑地将手机一开一合。这时候，应该没有功夫再来思考我们之间的事了，或许风波最终平息后，他也会顺理成章地将我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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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电视实在无趣，邹月坐在电脑前对我不理不睬，我踱回房间，翻出一本最厚的法学书，开始读起来。

" [3 h. r. ]. r- k　　法律语言艰深晦涩，总让人走神，许久许久，还停留在序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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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B( P, N  f. b5 r9 M　　忽然手机在桌上狂响，我一看，竟是林启正。

8 q  w, `' B2 b: K/ {% E　　我犹豫了一会儿，接通了电话。

　　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异常的强硬：“邹雨，你给我下来！”

/ W* o) J. ^8 K　　我一楞，问：“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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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楼下。”他答，然后我听见窗外传来急促的汽车笛声，冲到窗前一看，果真有一台又黑又大的吉普车停在楼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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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Y4 h1 E* S! `+ M6 p" C　　“什么事啊？”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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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下来，不然我上去！”他语调生硬，让我颇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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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7 m0 X7 I9 F' }% k0 o- ~　　“你等一下。”我挂了电话，向门口走去。偷眼瞄了一下隔壁的邹月，还好，她正带着耳机在看**，应该没有听见那怪异的喇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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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道里很黑，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我摸摸索索地走下楼，却是傅哥首先迎上来。

　　“邹律师，林总今天喝多了，你别和他吵。”傅哥说。

/ Q7 @9 ~" W2 [+ L) j　　和他吵，吵什么？我很疑惑。忽见林启正从车上走下来，大力甩门，冲到我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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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1 ?: z8 j6 O, C8 I　　“傅强，你给我回车上去！”他指着傅哥，傅哥应承着退回到自己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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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 \* T2 n8 r0 h, s0 g, |　　他满身酒气，站在我面前，仿佛有很久没见了，如今乍一碰面，我不由自主地满心喜悦，柔声问：“什么事，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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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2 E1 u/ Z# B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他劈头就问，话语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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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 R5 C$ J' Q  B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管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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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跑去找左辉，拜托他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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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指此事，我连忙解释：“只是昨天碰巧和他说起这件事情，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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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说完，林启正粗暴地打断了我：“什么时候轮到你去为我说情？这个事情，如果我林启正摆不平，去坐牢，也不需要你去向他说情，他不过是小小的办事员，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他的态度恶劣，我本有些不悦，但听他说出“坐牢”两字，却又心一软，兀自怜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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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  g4 Z: a( ~) k( l  j　　“不会这么糟糕吧？”我忙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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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3 _4 T3 V4 Z* ^9 W# {　　“这件事摆明了有人要整我，但是，这是我林启正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需要劳你的驾去打听？”他依旧堵我，似乎想把我激怒。

9 U- T" W: J9 h7 ]  `  H　　“如果不该我打听，我以后会注意。”我知他酒意正浓，不与他计较，放低姿态。

4 M6 U; R% F4 L3 W1 `# v　　“当然不该！你不是一心一意要和我划清界限吗？电话也不接，连面也不想见，昨天你宁可躲在车后面，也不让我看见，你不怕我一不留神，倒车压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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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6 w( E& D  l. s  n* x　　“见面又能怎样呢，两个人都很尴尬。”我答。

' K, n+ ?4 `0 A/ V$ h  |　　“是啊，所以要走得远远的，对不对？也许你早就听说到什么风声，知道我有难，所以躲得越远越好，是不是？”

$ N3 ^+ y$ O4 N# r　　见他面色通红，双眉紧锁，与以往淡定从容的样子相去甚远，第一次见他如此恼怒，如此尖锐，竟好像我是他的敌人。——也许不能爱，所以就会恨吧。我想着，心疼着，没有回答他无理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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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F2 J8 H1 A& y% w　　他依旧在说：“你怎么跟你前夫介绍我们之间的关系？说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情人？或者说，是被你邹雨甩了的旧情人？你可以在他面前炫耀了是不是？连林启正都被你玩得团团转，你和他扯平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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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A5 y0 U# H# ^: X; t7 g　　“启正，别这么说！”我忍不住阻止他。“你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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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天都喝很多，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你早就知道，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早就知道，我想让你做我的情人，你也早就知道，我从没有瞒过你，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以前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开始，现在又那么轻易地就说结束呢？在三亚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放弃了，是你自己来的，是你自己决定的，当时，你没有想你的自尊吗？你没有想你的贪心吗？”他逼近我，恨恨地说出了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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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U, J, {9 J9 Q4 C; h, r　　我听着，只觉震惊，我一直以为，我的离去，充其量不过让他伤心，但我没想到，竟然，会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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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但我做不到，对不起……”我喃喃地说，眼眶红了。

　　“做不到就根本不要开始！根本不要让我尝到它的滋味！那样无非只是遗憾。可是你现在，说走就走，说分手就分手，你打开一扇门，让我看到里面有多好，然后你又顺手把他关上，理由还冠冕堂皇！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说啊！”他追问着，句句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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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我错吧？我的心痛到几乎爆裂，忍不住，低声喊叫起来：“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啊！可是，现在结束，对我们俩都好，如果拖到以后，又能怎么样，难道让我天天逼你你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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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宁可你天天逼我，像其它的女人一样，逼我给你钱，逼我给你感情，逼我离婚来娶你。来啊，来逼我啊，天天出现在我的面前，以死相逼，逼到我走投无路！……我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看到你从我生活中消失！”他的声音嘶哑着，充满了痛苦和伤感，隐隐地，在昏暗的路灯下，我看到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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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N0 A3 Y' m: E1 ~. C' h　　我已经无话可说，只是望着他，满心歉疚与眷念。他凝视我许久，突然转身上车，车门在我面前伴着巨响关上，两台车子随即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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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借着酒意，抛开顾虑，他终于开始指责我的始乱终弃。挺好的，让我们狠狠地互相伤害吧，只有这样，一切才有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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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q0 I6 O( R* l7 r　　我觉得身心俱疲，脚一软，坐在旁边的花坛上，在黑暗中，捧着脸痛哭流涕。

悠然

（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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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路边传来脚步声，我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赶忙起身向楼道里走去，边走边用衣袖在脸上胡乱地抹去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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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雨！”有人在身后喊我的名字，是左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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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搭理他，径自往楼上走。他加快脚步超过我，拦在我面前。

　　楼道里很黑，即使面对面，也看不清彼此。我恨恨地说：“让开，拦在前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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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0 I- e* u! V　　“你和他分手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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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8 O6 D) @3 t4 f; |/ X2 B0 Y) a; M　　“不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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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8 Q$ S: l" B　　“我都听见了。他们请局里领导和弟兄们吃饭，饭后我们一起出发，我看着他开进小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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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存心的对不对？你有意要让他难堪对不对？”我盯着黑暗中的他问。

# U5 \) X1 K! e1 J1 ^4 E6 ~7 w　　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是存心说的。他在我面前总是那么傲慢，我就想讽刺他一下，

6 A+ F% h# j2 b1 N5 x但我没想到你们已经分手了，没想到他会来怪你。”

　　“你的目的达到了，恭喜你！”我说着，想从他身边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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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拦住我：“邹雨，那时候，你也为我哭过吗？像这样哭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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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问题多无聊，每个男人都希望被抛弃的女人在自己身后哭泣，那样，背叛变成了离别，还有回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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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 |" s* O+ Z/ R　　我扬头说：“就算我会哭，像现在这样哭，也是为了我自己，而不是为了你们这些男人。”说完，我再次试图从他身边走过，这次我成功了。

　　黑暗的楼道里，只听见我咚咚的脚步声，他忽然在身后问：“邹雨……现在……你是不是可以理解我当时的处境？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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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长吁一口气，回身俯望他，他背对着我，等候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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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 B: B　　“对，我现在才知道，其实你根本不爱我！我和他，不论怎样，都舍不得伤害别人，宁可自己痛苦，可你呢，你那时候在我面前，要我放你一条生路，你说得多理直气壮，何曾把我放在心上，现在你要我原谅你，太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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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依稀见他回头，仿佛想辩解，但许久后，他只低声地说了一句：“……见到你对他，我也才知道，你爱我爱得更少。”说完，他默默地下楼，打开自家房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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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声沉重的门响，今晚真是运气很差，两个我生命中的男人，都当着我的面，重重地关上了门。我楞楞地站了一会儿，疲惫地返身，回到了家。

# N& v5 d! M0 R2 y　　寂静的夜晚，我心神恍惚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树枝的倒影，夜晚的每一分钟都显得那么漫长。失眠的滋味真是难熬，我睡到一身酸痛，干脆起身来到窗边，看远处的天光，凌晨两点，天似乎隐隐亮了起来。

　　手机一直抓在手里，反复的按亮屏幕，再看着它变黑，那条短信还存在我的收件箱中，他的英文短信：“sorry,I’m very busy.I’ll call you later.”我将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一遍遍看着，想象他在忙碌中，抽出时间，一个一个字母按出这条短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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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D, F; Y: w( k/ r' W- J　　此时，楼下突然隐隐传来车声，我转过脸，竟看见一台巨大的黑色的吉普车，没有打开车灯，静静地开上楼前的人行道，停在我的窗下。

　　半夜的小区，连路灯都熄灭了，我努力地看，仍无法看清车牌是多少。一时有些激动，会是他吗？是他又回来了吗？他会再打我的电话吗？我盯着手机，等着来电时的震动，然而，久久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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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8 I  A  |% a5 v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我无法再等下去了，我必须确认是不是他。于是，我蹑手蹑脚地出了门，下了楼。

　　站在楼道口，我借着远处的光亮，终于看清了牌照，果然是他，66888！但一眼望过去，车内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动静。

　　我还记得他怒气冲冲离开时的样子，仿佛今生都不想再与我相见，怎知现在，他却又回到了这里。人的心意，总是兜兜转转，如我，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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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c2 }' Z9 d+ T; D' d　　有科学家说过，在夜晚极度疲惫的时候，人的意志力会降低百分之五十。现在，我的意志力正在这脆弱的当口。我站在车后，思量许久，终于，向驾驶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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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3 ?6 g( _' Z3 F% |! t　　还没等我走到门口，车门就开了，他从车上走了下来，手里还夹着点燃的香烟。车内灯光的映照下，只见他的脸疲惫不堪。

8 S4 `7 N. L; X　　他返手将车门关上，我和他之间，又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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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你睡了，所以没有打你电话。”他说，嗓音嘶哑。

7 l, o4 z4 `: j# F5 L9 ]* U) E5 ]# o　　“没有睡，睡不着。”我照实回答。

7 e7 A- x$ u/ `1 W4 U5 m　　“对不起，邹雨，我只是想向你道歉，我喝多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 R1 x; K( j, ^" c% o　　“没关系，是我的错。”我急急地答，语音却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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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6 b7 G1 \" R0 H, I: N0 P" H　　“不！不！不！我那些都是酒话，你别放在心上。怎么能是你的错？怎么能怪你？”他迭迭地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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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得很对，是我害你难过，如果那天我没去找你，一切都是好好的，我们俩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都怪我，真的都怪我，对不起！……”我满心懊悔，只恨一步踏错，误人误已。

  D( \* w! l1 |3 C3 I0 `$ P　　“别这样说，别这样说……”他心疼地阻止我，上前一步，径直将我揽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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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揽，我的心软到一塌胡涂，只知将脸埋在他怀里，用力地擦来擦去，他的身上，我爱的味道还在，我用尽全力紧紧地抱着他，满心依依不舍。

0 n5 ?; C$ A4 ]　　“邹雨，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既然开始了，过一天算一天不可以吗？哪怕多过一天，都是好的。别离开我，别离开我，这太让人难受了。”他在我耳边轻轻说，然后，返头找到我的嘴唇，用力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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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 `3 Y3 Y5 K: X9 n　　我再次崩溃了，连最后那百分之五十的意志力都丧失了。是啊，反正已经开始了，反正已经爱上了，反正已经担了这个恶名了，再走下去，也不过如此吧？江心遥、邹月、我的自尊，我的未来……统统顾不上了。在这个寂静无声的深夜里，我爱的这个男人就站在我的面前，他的心就跳跃在我的胸口，我怎么舍得离开？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只有一时，就这样吧，就让我贪图享受、得过且过吧！

悠然

（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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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d3 T% x! w+ o- H8 Q0 u　　第二天是国庆节，原本计划与邹月、邹天一起回老家，陪母亲过几天，但是，林启正说，“你跟我去北京行吗？”我的心一软，随他上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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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3 g9 f2 X8 W: m　　这一次旅行，心境大有不同，一是他身负重任，不能怠慢，二是经过此番纠缠，我们之间似乎寻到了新的相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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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X6 M' ?0 `2 m+ `% f( ]# k　　我自觉与他分头到机场，分头换机票，我在头等舱候机室看杂志，他坐在大厅里玩电脑。上得飞机两人相视一笑，亲密如初。到了北京，又是各坐各的车，各走各的路，分头进酒店，分头进房间。拉好窗帘，锁好门，方才拥抱嬉笑。吃饭也是，走进餐厅，服务员问：“靠窗的位置可以吗？”我微笑地摆摆手，有包厢吗？有卡座吗？或者那个最角落的桌子也蛮好。

　　没关系，这幸福既然是偷来，就让我们从形式到内容，都完全统一。以往是我太教条，是我太愚笨，是我太自命清高。现在我只要每天早上醒来，见他就在我的耳侧，就已是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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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 O$ R6 m# g' T　　他总在约朋友，约见面，约吃饭，约喝茶，我自管自在北京城里闲逛，有一天他出门前，我伸手给他：“把卡给我，我要去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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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掏出钱包，说：“你选一张，随便怎么用！”

  N( F" u  q4 I4 U　　我威胁他：“随便用？那我就把它刷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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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好！真的爆了的话，打电话给我，我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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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走进酒店旁的商场，我竟六神无主，本就不是购物狂，此刻为了买东西而买东西，样样不入法眼。踱到首饰柜，专柜小姐懒懒地机械地招呼我，我随手指了几款看起来石头最大的首饰，她立马变得毕恭毕敬，激动到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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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对首饰并没有特别的爱好，戴在身上左看右看，也无甚感觉，但是，为了花钱啊，总得买点什么，才能实现我的誓言。于是，我指着最贵的那个项链，随意的说：“开票。”女孩脸上乐开了花，转身悄悄向同伴做了个V字手势，我只佯做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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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a5 ~  C8 L5 p6 Y' z' T! M; J　　小票上写着26万，我拿着它向收银台走去，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万一不够呢？多糗啊。于是，中途转弯，找了一个柜员机，查询余额。屏幕上跳出来一大串数字，让我眼花，仔细地数了数，居然有一百多万。

　　难怪林启正的表情那么自如，以我的战斗力和承受力，如何刷也刷不爆这张卡。我一时气馁，也没了兴致，心中对那个专柜小姐说了句抱歉，转身离开了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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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 h* W* {- Z/ Y　　走在门口，他的电话至。“刷爆了吗？要救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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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U  j# P9 ?　　“爆了爆了，快快来。”

4 I& u' e+ E  e8 P, j; {9 V7 I9 W　　“在哪里？我就来。买了什么？这么快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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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饰啊，手表啊，衣服啊，包包啊……总之没钱了，快来。”我胡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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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3 [; i. C: a# E; w, ?　　他应承着，果然迅速赶到，见我两手空空站在商场门口，一脸愕然。我把卡递还给他，他奇怪地问：“为什么？看不上吗？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4 u. h4 @* ]1 p+ ?　　我笑，摇摇头：“我还不习惯用钱，以后慢慢再学。”

　　他把卡又塞回到我手上：“留着吧，什么时候学会什么时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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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k- T" t& \　　我紧紧捏着那张卡，只觉烫手，但是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拿着吧，这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仪式，让他收买我吧，唯有如此，他才会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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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e) G* [+ e$ T　　果然，他一脸满足，两人一前一后，向酒店走去，他在我前方不远，不时回头望着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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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r5 T, f0 \9 G7 F8 k　　下午，他照例游泳，照例包下了整个游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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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池边，看他在水中闷头前进。偌大的空间，只听见哗哗的水声，只看见他忽隐忽现的身影。他游得真好，姿势优美，速度也挺快。但是，我第一次感到，这是一项多么孤独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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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口气游了几十个来回，才气喘吁吁地坐在我旁边。我条件反射地看看身后，还好，这栋楼很高，周围没有比肩的建筑，不会给人窥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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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口的灌着冰冻可乐，头发湿湿地拢在脑后，脸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地往下滴，也许是白色浴袍衬底的缘故，肤色显得更加黝黑，平日衬衣领带，斯文有余，今日更多几分运动中的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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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包场？我刚才听见外面有客人在抱怨。”我问。

　　“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游。”他简短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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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点人，热闹些，不是更好？”我不解。

　　“我不喜欢人多，其实生活中我很孤僻。”他耸耸肩。

　　“是。”我点头：“经常听人家说你傲慢、城府很深，不易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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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笑：“人一有钱，往往没什么朋友，不自觉地就会互相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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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f  M5 V6 F0 u$ B# X: L　　我又看到他裸露的手臂上那些淡淡的伤痕，其中有两道浅红色的印迹，像是刚刚愈合的伤口，不禁问：“手上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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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看看，下意识将手往衣袖里缩缩，说：“没事。”

　　“我听你爸爸提到你小时候。”我不想隐瞒，主动提了出来。

　　“说我什么？”他很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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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眼瞄瞄他的手：“现在我知道，你并不是打架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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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2 r7 p8 x7 R% _　　他有些局促，片刻即调整过来，深吸一口气说：“打架也打得多，只是别人受伤的机率更大。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善于调节自己的情绪，又找不到出口释放，所以，会用比较极端的办法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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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呢？”

　　“现在偶尔还会有。只是轻轻地划一下，我掌握力度掌握得很好，所以，只稍稍地痛一下，心里会好过很多。”他边说，还边用手比划起来。

, @! P' l# d! P% [8 F　　我赶忙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比划下去。他举起手臂：“这两条新的，是为了你。”

　　我低叫：“不要！不要你为我这样！这太可怕了，你怎么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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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4 `8 ~6 c3 E) h/ r　　“其实没什么。每个人发泄的方式不同，有的人是喝酒，有的人是找女人，甚至有的人是吸毒，比起他们，我这个很安全。”他平静地解释。

: X9 U) N# c( b　　“你是在给我压力吗？让我不要离开你？”我依旧感到沉重。

　　他转身面向我：“不，你可以离开，但是最好先问过我，最好等到我不爱你的时候。”

　　这一刻，他的眼神里充满着脆弱的意味，竟令我心生怜悯，我对着他发起宏愿：“好的，以后，除非你说分手，不然我不再提。不过，你可小心，到时候，分手费可不会是一笔小数目哦。”

　　他的表情松懈下来，笑容又浮现在脸上，他凑近我说：“邹律师，也许我们可以签个协议。”说完，他站起身脱下浴袍，向池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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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着他喊：“好，我回去就写，按时间计算，时间越久，给得越多，一年两百万如何？”

0 N& @. u' d6 c' t! k, O　　“还可以更多，最好多到我付不起！”他回身说。然后一个鱼跃，跳进池中。

8 ^9 |, t4 X# h2 W　　我坐在椅中，望着池中的他，只觉心境仓惶，窗外的阳光，正一寸寸短去。

悠然

五十一）

8 ^. c7 C, X# Y0 m8 b　　晚上，林启正再次外出会客，我窝在房间的沙发里看电视，看着看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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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9 }8 X$ J& `. Q　　脸颊上有麻麻痒痒的感觉，生生将我从梦里惊醒，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拂开，触到了一张脸，眼一睁，他就在我面前，用下巴的胡茬蹭我的鼻头，带着浓浓的酒味和烟味，但表情却出奇地愉快。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件事我摆平了。”见我醒来，他略带兴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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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很高兴，忙问：“真的吗？完全解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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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点头，一边凑上来吻我的脸。

3 S. o  @5 V! O6 N5 s1 @7 F( b" N　　“会怎么处理？刑事部分也不追究了吗？”我推开他，认真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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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表情赖赖地又压过来：“告诉你解决了，就别问了。现在……我可不是你的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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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税款总是要补的吧？做假帐也可以不管了吗？……”我还在问着，他却用力将我抱起，走进了卧房。

# S: r+ Y4 @! [' f8 R) ?: |　　两个人一同摔进了柔软的席梦思里，我的职业精神被摔得无影无踪。很久没有见到他如此轻松的表情，我伸手呵他的痒，他笑得像个孩子，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和那个可爱的酒窝。

' n1 Z1 s1 D) {$ s0 E+ \　　我突然欲望爆棚，竟一用力，返身将他压住。他很惊讶，瞪眼看我。我不怀好意的诡笑：“老实交待，今晚找的是男还是女？用的是金钱还是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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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X* N  c, Z9 @" D' C　　“报告，今晚上半场见的是男人，用的是金钱。”他笑笑地答，双臂稍加使劲，将我搂入怀中：“现在进入下半场，开始动用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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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以加倍的快乐结束了在北京的最后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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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两人坐飞机返程。一路上，谈笑风生，他与我说起国外读书时的趣事，竟逗到我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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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6 Y1 }7 K& t5 |　　“我从不知道，你还会说笑话。”我抚着掌称赞。

* j: M( s% Z! Q5 P7 Y3 S　　“我除了有钱以外，优点还很多呢，你慢慢发现吧。”他得意地回答。

* x! _6 a% R$ n" D　　飞机落地，两人起身，他随手开机，旋即铃声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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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在我前面几步，接通电话，低声与人交谈起来，说着说着，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干脆停在了过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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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什么事？”我敏感地问。

+ b, o5 ^/ T# m* K* m5 t1 H: l　　他眉头紧皱，颇显为难，踌躇许久后方道：“心遥昨晚过来了，现在正在接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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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往下一坠，空荡荡的，只觉张皇失措。他望着我，也是满脸的愧疚难当。

　　但我马上就缓过神来，镇静地对他说：“那你先出去吧，我等你们走了之后，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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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扶住我的肩：“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来，我并没有通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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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反正出了机场，也是各走各的。”我面带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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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哥的车会留在停车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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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i- ?% t5 H. L. A( t' R8 ]　　“不用，我自己坐大巴走。”

　　“听话，好吗？”他温柔地坚持说。

　　我只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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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我搂在肩头，轻轻拍了拍，好似安慰，然后转身向下行的自动扶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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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 D) M8 ~7 v1 W　　我站在拐角的立柱后，盯着他的背影，只见他走出接机口，便立刻有一群人蜂拥而上，其中，一个娇俏的身影，站得最近最亲昵，林启正低头与她交谈了几句，相伴走出了机场，走出了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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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E& f8 N- K4 E. C1 p8 ?　　多登对的夫妻俩，人海茫茫，也只有她，可以随时随地，不问理由和出处，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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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 ~; _5 ]; |　　现在仿佛有两个我，一个，呆若木鸡地站着，望着那个可爱的小女人，眼中满是嫉妒的火光，另一个，则站在一旁，发出冷冷的嘲笑，真是活该，做妾就是做妾，是你自己选的路，到头来也只能躲躲藏藏……

　　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远远看见傅哥的车停在路边，我连忙偷偷走开，跑到旁边的巴士站，上了机场大巴。

! @/ M! a7 p) p　　虽然下了狠心在做那个见不得光的女人，但并不代表我必须接受他的所有安排，前面是他明修栈道，后面轮到我来暗渡陈仓，我才不要这样！只要不在他身边，我就应该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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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4 r+ u# m" ~　　大巴开上高速路，我想着要给傅哥打个电话，不论如何，没必要令他傻等，伸手进皮包里去找手机，摸着摸着，突然在大大小小的杂物中触到了一个异物，掏出一看，竟是那个在北京开了票而没有付款的钻石项链。

9 i$ }6 W( {( f5 z7 |　　我将项链握在手中，一时惊诧，灿烂的阳光透过车窗投射在它身上，使它显得璀璨夺目，邻座的女士不禁出声赞叹：“天啊，真漂亮！”

　　我有些尴尬，忙干笑两声说：“是假的，很像真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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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假的？”那女的一听这话，居然从我手中将项链抽过去，仔细端详：“和真的一样，在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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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送的。”我赶忙将项链拿回，放进包里，眼望窗外，不再与她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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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1 a" D( v! f4 a& ~　　她兀自在感叹：“现在的假首饰，真是做得好……”

　　我这辈子戴过的最好的首饰，是与左辉结婚时花一千多块买来的白金戒指，离婚之后，就关进了抽屉里。如今，却有一条26万的项链，镶满了大大小小的钻石，静静地躺在我的包中，当时开出那张票来，只是为了赌气花钱，并不是真正想要拥有，他悄悄买来，一定以为，可以换我一个惊喜。

) v, ]( L) h" p5 v) A* G6 L1 y6 j　　不过，很可惜，我完全没有开心的感觉，相反，只觉得荒唐可笑。这样一条钻石项链，合该是富家小姐，穿梭于衣香鬓影的舞会中，在性感的晚礼服挤出的乳沟上，炫耀的玩意儿，与我有什么相干？我拿来又有何用？

/ A( E) e: h  B, P; N* [# H　　想想真是让人沮丧，这样的礼物，对我而言，已是高攀，更何况，那送出礼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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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机场大巴，拎着包，我心惊胆战，看着每个路人都好似抢劫犯，连忙就近找了个银行，租了个保险箱，将项链连同那张信用卡，一并存好，这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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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电话至，背景照旧极安静：“你还在机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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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觉自己被那条项链一打岔，完全忘了要给傅哥打电话：“对不起，我忘了告诉傅哥，我已经坐大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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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O8 v$ s9 e) z2 }* a0 x　　“你怎么又是这样，不是说好了吗？”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 K6 f) \6 k2 \1 M9 g: n　　“我自己可以走，不用接。”我也不示弱。

5 Q7 W( i3 \6 i* k2 }, @　　许是心有歉意，他的语气马上缓和下来：“那我打电话让傅哥回来，他还守在机场等你。刚才听他说还没接到你，我很担心。”

8 H' U8 G7 }0 n3 K) p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又不是小孩。”

1 P) A# K, s$ K( x" C- k　　“对不起，心遥明天就会走，她是听说我遇到了麻烦，所以过来看一下。”他开始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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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看来她挺关心你。”我真讨厌听到他这样亲切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但我力图让自己显得豁达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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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v! x  R) b　　他一时无言以对，半晌后方说：“我再与你联系。”

　　“好。”我有力点头，接着说：“那条项链，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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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M1 \' ^- n( g　　“没什么，你喜欢就好。”他没有表功，只是淡淡地回答。

　　与他说完再见，我合上电话，站在路边，想拦下一部的士回家。但是，真不巧，每部车上都坐着人，一辆辆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我耐心地站着，望着车子驶来的方向，心里对自己说：别着急，总会有的，总会轮到我的，再等等，再等等吧。

悠然

（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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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1 M- F8 {% b) A( K4 e　　好不容易拦上一部出租，回到家。打开门一看，房里一片狼籍，邹天、邹月、丁甲，还有那个新郎倌高展旗，居然凑成一堆在打麻将。

$ G. S: R$ V5 {0 z　　见到我，高展旗大叫：“美女，来来来，帮我摸两把，这几个小家伙都快把我榨干了。”

　　“当然是榨你，难不成你还赢他们的钱？”我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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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场失意啊，为什么赌场上也会这么背？”他叼着烟，发出惨叫。

　　邹天在旁边做注解：“姐，高大哥被她老婆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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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这一天也来得太早了吧？”我幸灾乐祸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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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y; }" L; q: \, [$ Q8 E3 r　　“不打了，不打了。”高展旗把牌一拂：“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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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一同下了楼，邹天走在头里，丁甲慢了半步，和邹月并肩而行。而我，则与高展旗落在最后。

7 j- q: T5 s: [/ ?　　“那个男孩在追小月？”高展旗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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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L9 Z/ c+ D6 y) y　　“别人都已经是大学讲师了，还什么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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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失敬失敬。我还当他和小天一样，是研究生呢。”

; G1 P0 {" r$ R. i% X, Z　　“觉得怎么样，般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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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可惜小月好像对他没什么兴趣。”——这家伙，倒是观察仔细。

2 P$ y9 u# @1 n　　“女孩子害羞一点，可能没表现出来罢了。”我故作乐观。

　　“害羞和没兴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聪明的男人一看就知道。”高展旗摆出专家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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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斜眼打量他：“你别吹牛了，你看得出来，你老婆在蜜月里会把你赶出家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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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t. O. a7 Z# y7 |　　“NO！其实不是她赶我，是我自己趾高气扬走出来的。我跟你打赌，今晚她一定会打电话求我回家。”

' Z6 r, y/ I: {　　“这么有信心？”

& |, ]$ J/ J  r+ Z0 i9 m6 n4 V　　“那当然！而且我告诉你，今晚她不论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回去！女人嘛，第一次吵架就要让她尝到厉害，体验到危机感。”

+ h5 s; J* N( C. x9 z* K3 ^" X+ B　　我笑，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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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邹天说你国庆节还要出差，老实交待，干什么去了？欧洲还是美洲？”他低声凑在我耳边问。

9 n4 Z+ F; X/ ]1 D　　我赶紧推开他，紧张地看了看邹月：“别瞎说，顾问单位有急事要处理！”

; k$ C. N4 L, Q+ k9 V　　高展旗“嘿嘿”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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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n# s% L$ O, ]) G# K　　我们在路边的小店里，胡吃海喝了一顿。高展旗又提议去泡吧，他拍着胸脯说，我可以免单，不去白不去。

" |1 s8 R4 f0 |: Y　　其实我并不喜欢那种喧闹的场合，但是今晚，一个人呆着无异于煎熬。于是，大家又挤进了高展旗的马自达里，来到了城中最火爆的一个慢摇吧。

　　酒吧内音乐震耳欲聋，射灯光怪陆离，男男女女看起来表情恍惚。高展旗招来待者，熟稔地点了洋酒和小吃，而邹月、邹天和丁甲也都迅速地进入角色，拿着色子嬉闹起来。我打起精神，也投入了战斗。

' v8 s/ e: F) c3 [( c$ P0 u5 k　　今天我的游戏水平超低，不停地被罚喝酒，兑了绿茶加了冰块的帝王十二，喝起来确实味道不错。

　　虽然在玩在闹，我却不忘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中，酒吧里太吵，根本不可能听见铃声，只有握在手中，才不会错过来电时的震动，但是，整个晚上，手机一直很安静，安静到让我心烦意乱。

　　忽然间，我在人群中看到左辉向我们走过来。“他怎么来了？”巨大的音乐声中，我凑到高展旗耳边大声问。

　　“你们都喝了一千多了！他这个税老虎不来，我怎么免单啊？老板难道会卖我的帐？”高展旗同样大声地回答我。

  H) u2 y  g' ~! g3 ~　　“我来付就是了，何必找他，一千多就一千多。”

　　高展旗向我竖起大拇指：“你真牛，有了靠山就是不同，下次再找你请客！”

, i, [7 u1 e& s$ Y: y　　我狠踢他，他只是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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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3 i% A# o3 p, S9 t　　这边，左辉已走进了我们的卡座，“还需不需要点其它东西？酒还要加吗？”他避开我的目光，大声地与高展旗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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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展旗指指我们几个：“你问她们吧，一个个都是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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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天几个热情地与左辉打起招呼，“姐夫姐夫”地喊，喊得丁甲望着我，莫明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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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v! ]9 O6 @* u; b2 c5 w　　左辉最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说：“还想要什么，随便点，我已经跟老板打过招呼了。”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因为我始终沉默的手机，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他说过的伤感的话，总之，我望着他，竟露出灿烂的笑容，点头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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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毫无防备，一时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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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h- e" D  @5 Y2 k1 Z& g　　高展旗端过一杯酒：“来，来，来，兄弟，喝两杯。”

　　左辉接过酒一饮而尽，高展旗顺势将他让座在我身边。

　　正此时，手中的电话开始震动了，我满心欢喜，一跃而起，向出口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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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口处人来人往，同样热闹非凡。手机上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难道林启正的手机也有没电的时候？我不禁纳闷。

9 k" ?  N9 E6 T; a( y* K　　刚才在音乐声中练出的大嗓门一时半会儿降不下来，我大声地对着电话里喊：“喂！”心里急不可耐地想要告诉他，今晚其实我过得有多快活。

' _7 d& c4 \4 c/ A　　但是，电话里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邹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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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0 }3 e* y3 ]7 x3 Z) _* B2 h　　“哦……你好，哪位？”我赶紧把声音调整为正常状态。

　　“我是白丽啊！”

  A; ^8 @5 V4 l, N8 X3 U4 d) B　　白丽？白丽？我在头脑中紧急搜索，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

6 x$ n" ?9 A) o) N6 b$ w) {　　“我们家展旗和你在一起吗？”幸好她马上自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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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e. @/ k2 N* K: k: S　　“在一起，不过现在他不在这里。”我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你找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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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打他的电话他不接，请你告诉他，让他打电话回家，我有事找他。”白丽在电话里十分客气地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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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好的，待会儿见到他，我就告诉他。”我忙不迭地答应。

　　挂了电话，我没有立刻返回，而是站在街边，深深呼吸着夜晚清冷的空气。已经凌晨一点了，这么漫长的夜晚，林启正居然都找不到一个给我打电话的空档，他在干什么呢？我有些狭隘地浮想联翩，心境复杂。

　　“怎么还不进去？不想玩了？”有人在我身旁说话。我一扭头，是左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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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W* m0 ?  F) i  k$ `" B　　“高展旗呢？他老婆找他，打到我手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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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再三叮嘱我，今晚要睡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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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X! c* z2 o; K3 `6 J  |　　“没见过他这样的，刚结婚就吵架，以后怎么过？”我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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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人有各人的过法，不吵架不见得就有幸福。”左辉回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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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我们的从前，回眼望他，正与他眼神相碰。我并无甚感觉，他却连忙把眼神移开，仿似触动了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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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M6 X1 z0 M. f　　“左辉，你还是忘记以前的事，再去找个更适合你的人吧。”我良心发现，诚挚地说。

, n4 H/ _7 V2 X2 P3 v　　他默不作声，良久方道：“我始终担心你，现在见你这样，我更担心。”

: p- n' F8 }( u9 d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找到好的男人，自然会嫁掉！”我戏谑地说。

　　“如果你真的爱上了林启正，你眼里怎么还会看上别的男人？可是，如果你真的爱上了林启正，你又怎么才能把自己嫁掉？”左辉说得很慢，很中肯。

　　今夜我一定是极徬徨极迷茫吧，因为，我居然，开口与前夫讨论起这个问题。“不结婚也可以啊，除了不结婚，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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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没有区别？心里是空的。邹雨，这样的爱，我试过，心里是空的！现在是秋天，还好，如果到了冬天，一阵风吹过来，你会觉得那阵风可以直接从你的身体穿过去。多少钱多少甜言蜜语都不顶用，每个人看你的眼神，都像是嘲笑。”

+ V- r  Y% K. g2 ^' l3 c　　听到他的话，我有些不寒而栗，但我依旧嘴硬：“我不会这样，我自己有本事赚钱，不需要靠他生活！”

　　“其实所谓名分，婚姻，说到底，无非就是为了争个尊严，给自己一个交代。尤其是你，邹雨，你的性格一向磊落，女人中都少有，怎么过得了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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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事总是被他说中，我无法掩饰自己的困惑，轻叹一口气说：“已经开始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结束？如果可以离开他，其实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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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林启正，毕竟不是寻常人。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只能说，将来如果有机会走，就一定要走，不要留恋！你一定要记得给自己留有余地！”左辉的话里，充满怜悯与担忧，多么有趣的人生，不知从何时起，在感情的路上，我与他由敌人，变成了患难之交。

悠然

（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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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高展旗烂醉如泥，幸好丁甲会开车，才没把他的马自达留在酒吧门口守夜。遵照他清醒时的指示，我们七手八脚把他架回左辉的家。

　　第二天清早，我被手机铃声惊醒，下意识翻身起床去抓手机，一看号码，终于是他。

9 r$ D/ i/ Q% Z& H# a, l　　我握着手机，坐在床边，让头脑清醒片刻，这才接通了电话。

　　“起床了吗？”他温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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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2 ~% {5 c" [6 ?5 ^0 K0 t* I! q$ J. J# Q　　“没有。”

8 T/ A* b1 C0 {- ?　　“还在睡？快九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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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 p/ w( k- h3 a1 q$ j　　洋酒影响深远，我的头仍在些发胀，支吾着说：“哦，这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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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回来后一直在忙，等到有空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想着你已经睡了，所以没有打电话。”他长长地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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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e+ f& |3 K" |　　忙什么？我真想反问一句，但理智告诉我，这是一等一的蠢话。于是，我只淡淡地答：“你忙你的，不用总想着给我打电话，有时间再联系。”——虚伪，但够风格。

- u, \2 L" p! y5 p8 m9 |　　果然，他再度羞愧：“对不起，你还好吗？”

　　“好得很，我得起床上班去了，节后第一天，去太晚了主任骂。”我爽朗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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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件事……”他话语忽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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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W1 @+ z% F) t- Q! I" ?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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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遥昨天提到说，她今天可能会与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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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找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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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k2 N. Y% n$ g" i　　“她有个合同，想请你提些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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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5 i* R/ Z　　“你不会告诉她，现在你们公司由高律师负责吗？”我感到不快，林启正有责任避免这样尴尬的场面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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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信任你的专业素质，坚持要与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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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N4 A3 Y( E, i2 F7 S6 ~8 A　　“今天我关机好了。”我赌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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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没关系，她只是电话咨询一下，一个很小的合同，你当一般的案子答答就可以了。”他安抚我。

9 h3 u# R% |3 _2 [$ N7 v4 K+ K* T# ~　　“我会转介给高展旗。”

　　“那也可以，你自己看着办吧。晚上一起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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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w. f) ]) a2 J2 k% e　　“再说吧。”我情绪不佳，回答得很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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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打你电话。”他同样敏感，没有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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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0 d6 V' Y/ T* l0 P　　将电话扔在一边，我呆坐床头，凝视着墙上的挂历，十月十八日，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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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j$ g5 R* f　　到楼下，将高展旗唤醒，我坐着他的车一同上班。

7 o9 c+ S* D1 t/ ^7 O　　事务所楼下，我甫下车，忽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操着尖利的嗓音直冲上来。“邹雨，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老公，看我怎么收拾你！”呼呼生风的手掌转眼间已到眼前。

　　幸好我身手敏捷，头一偏，躲过了攻击。

　　这厢，高展旗迅速赶到，将刺客拖离我的身边。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夫人白丽，虽在丈夫的怀里，她犹自恶狠狠地看着我，嘴里叫嚣不止：“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勾三搭四，现在又来勾引我老公，我告诉你，你小心点，早晚会有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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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6 l6 t' ?0 ^% Q9 r　　高展旗吼叫着让她住嘴，周围已有路人好奇地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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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L. b- b* Y0 n+ X0 K　　我啼笑皆非，拎着包转身向所里走去。走了几步，觉得意犹未尽，又回转头来到她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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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杀个回马枪，白丽竟一时停了嘴。我直逼到她眼前，轻轻地说：“如果我想勾引你老公，根本不用等到今天，哪还轮得到你来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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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我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去。她在我身后沉默了几秒，旋即爆发出更猛烈的咒骂。

/ d! v" I+ U4 ~8 [, i) _9 i( U　　有时候会设想过这样的情节出现，甚至这也是我早已练习过的对白，但是，没想到，却从高展旗这里得以应验。多好笑，在别处种的恶果，在此处得了报应。

　　我扯着嘴角，带着莫明其妙的笑容走进办公室，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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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a, c5 q( l* s2 q　　上午十点，我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我从案卷中抬眼，一张清秀可爱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 s* |7 y$ }# L$ c# L# W/ H: _- i　　我受到惊吓，腾地站了起来，口里下意识地打招呼：“江小姐？！”

　　她怎么来了？林启正为何如此不能控制局势，不是说好了只是电话咨询吗？何曾料到需要短兵相接？我笑容满面，心里却恨恨地埋怨。

" |0 d. h8 }7 H1 n　　江心遥脸上洋溢着笑容，口音依旧带着浓浓的香港腔：“邹律师，不好意思，打扰你。”

　　“没有没有，请坐！”我分外殷勤，仿似无意地随口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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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x4 I# U1 e' n; i" o5 Y　　“你原来给过我名片啊，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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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1 t  K3 Y, U7 v# c　　“哦，是的。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我懊恼不已。

　　江心遥从包中掏出几张纸，递到我面前：“我的几个朋友捐了点钱，想重修一下启福寺供奉观音的那个佛堂，寺里方丈写了个协议，我想请你帮我看一下。”

' |" e6 v% r7 X* ~" L7 _　　我赶忙回答：“现在致林的业务已经转由我们所的另外一位律师负责，不如直接请他帮你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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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KEN也是这么说啊，可是，我这又不是公司的事，是我私人的事，我觉得和你有缘啊，所以还是想找你，咨询费我会照付的。”她嘟起嘴，用娇宠的口气喊着林启正的英文名，听在我耳里，让人窒息。

　　“不是这个意思，江小姐，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帮你看一下。”我只好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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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了，很满足的表情。她的脸不施粉黛，太阳色的皮肤，光滑细腻。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额角处可见毛茸茸的新发，甚是可爱。关键是，她居然穿着一套奶黄色的运动衣，看上去就像全身流淌着奶油和蜂蜜，香甜可口，也许，只有心无旁鹜的人才敢穿这样的颜色。

　　无法，我只得埋下头研究那个协议。念经修佛的人写出来的协议，完全不知所云，我只得另起炉灶，花了近一个小时，重拟了一份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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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啦！这边律师一个钟要多少钱，我会付的。”接过打印好的协议，江心遥显得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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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n6 Y5 o8 B7 X$ x( h　　“不用不用，你是做善事，我理应帮忙。”我忙说，心里盼望她尽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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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阿KEN过来接我，直接去机场。”她说着，拨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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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身走出办公室，实在不想见她与林启正对话时的样子。

　　没过两分钟，我的手机爆响，林启正打了过来：“你在哪里？”

8 \( Y. E! A( n% `　　“在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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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遥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他的语气似乎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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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Q/ M1 c; i: @$ k* G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站在门外压低声音说：“拜托你赶快把她弄走！”

8 E; m1 j) v" y8 L2 n3 ?, k, U　　“我马上过来！”他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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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r1 j# ?1 j, Y; n7 ^* i　　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好情绪，重新走回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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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林总就会过来接你吧？”我大声地刻意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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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m( n" W3 k) p0 f9 k0 M　　“对，他马上过来。”她微笑着回答。

/ u$ i8 a$ g) `" t　　我坐回座位，拿起自己的茶杯喝水，暗暗计算林启正还有多久能来解这个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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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窗边看风景。窗外工地上一片繁忙，灰尘满天。室内一时沉寂，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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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已相处许久，但有一个话题我们一直没提及，是说，还是不说？我掂量再三。最后，暗自下了决心，清清嗓门，甜美地说：“恭喜你好事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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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头，笑容灿烂：“谢谢！其实我们这一次也会邀请一些好友去香港参加婚礼，昨天我还和阿KEN商量着是不是也请你去，因为你是我在这边唯一认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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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我哑然失笑。真荒唐，只见过两次面的人，怎么会想到请我？或者，该不是话外有音，敲山震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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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8 h/ T# i; Q, C& H　　但是她无邪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神，让我打住了无端的怀疑。我只得客套地回答：“我们这种人，哪有资格参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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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6 ^% U$ Q7 P! t# ?1 |　　“不会，都是些好朋友而已。只是香港挺无聊，也没什么好玩。”她似乎真的在思考请我参加的可能性。

　　我连忙打断她的思路，聊起其它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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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7 v! ~9 e- q　　林启正很快到达，我起身送客。江心遥却说：“来，和我一起下去，我有样礼物送给你。”

　　我摆手推辞，直往后退，她却执意牵着我的手，拉我向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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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居然和江心遥一起下了楼，站在车边的林启正脸色微变。

　　江心遥兴致勃勃地喊：“KEN，我的行李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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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4 ?+ x) r　　林启正打开车尾，江心遥钻进去翻找。我站在一旁，万般无奈。余光可以看见林启正一昧盯着我，我作势四处张望，只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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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K  d( V' i" N  o2 D　　片刻，江心遥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然后退到林启正身边，抬头对他说：“邹律师帮我改协议改了很久，又不收我的钱，我把那幅唐卡送给邹律师。”

　　“嗯，好。”林启正闷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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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丝绸画，拎开来一看，是一尊佛像，眉目慈祥。

　　江心遥在旁解释：“这是藏传佛教的观音图，是我托西藏的朋友找来的，很美，对不对？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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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8 q0 U: l4 o　　其实在我看来，所有的菩萨都差不多，没什么美丑之分。但她一份美意，我只好迭声称谢。将画收好。无意中，撞见江心遥身后，林启正深深的关切的目光，一时间，感到脸上的笑容已无法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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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s' G' ^7 s' [- V+ W　　幸好江心遥转身上车，终于救我出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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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路边，目送这台庞大的陆虎扬尘而去，掘土机的轰鸣响在耳畔，我竟忘了掩住口鼻，灰尘的气味，干燥、烘热，气势汹汹地直冲丹田。

悠然

（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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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我站在路边出神之际，有人凑在我耳边说话：“刚才那女的是谁啊？”

　　我吓了一跳，回头，见到高展旗的脸，隐隐的，他的面颊上竟有红色的指印。

1 A/ c5 k  P0 M7 B+ [. H8 b+ J　　他望着我，继续问：“是林启正的老婆？”

5 H, n0 |7 g% {# Q4 J　　我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 a0 B; i- `3 R2 m7 R( q0 {+ \: S　　“邹雨，你没戏了。”高展旗的口气居然有些幸灾乐祸。

　　我没搭理他，转身上楼。他跟在身后继续聒噪：“这么漂亮，这么有钱，你完全没有竞争力嘛。还是现实一点，考虑考虑身边的人。我是决定离婚了，跟那个疯女人没办法过下去，简直变态！到时候，你也是离婚的，我也是离婚的，谁也不欠谁。我们两人在一起倒也还合适，怎么样？考虑考虑吧！”

　　“你以为你想离就能离，当心你老婆逮着你殉情！即使不殉情，也会让你倾家荡产！”我尖刻地说。

　　“那你不必担心，别忘了，我才是律师，怎么会不想好后路？”

　　我走进办公室，把那个盒子甩在桌上。高展旗拿过打开，叫道：“哇，这是什么啊？看着阴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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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U4 [8 `: X6 M. @　　“叫什么唐卡？西藏的东西。”

' S* ^3 t4 m* g/ j' R- i　　“林启正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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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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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0 f6 s0 t, J% i8 M) N　　“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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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w9 L$ S* W& Z　　我没有接话，以示默认。

　　“没事儿送你这个干什么？有钱人真是怪怪的。不会有什么喻意吧？也许在哪个地方写了诅咒的话。”高展旗拎着那幅画上看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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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u# {* R! ~/ u* {　　我一把抢过来放回盒子里：“不懂就别乱说！干你自己的事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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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展旗突然想起什么，凑过来说：“对了，林启正的公司和他老婆的那个公司谈合并的事，有没有戏啊？”

　　“合并？合并干吗？”我诧异。

　　“你还不知道？前期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会将致林公司房地产这一部分单独拿出来跟那边合并，那可是致林最优良的资产。听说林启正的岳父老子准备向女婿交班，以后强强联手，林启正必然是风生水起，前途无量！”

　　合并，意味着事业的飞跃，也意味着林家将与江家更加密不可分，但林启正却从未向我提及此事。也许不必提吧？我想，或者提了，也只是在心里多长了一根刺，记得我曾对他说过，不用给我全部，只要百分之一就好了，果然，他只给了我百分之一。

- k& r3 n# j' h2 L  O3 R　　我心思辗转，高展旗尤在耳边煽风点火：“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告诉你？合并以后恐怕总部会移到香港去哦，到时你怎么办？金屋藏娇？也好，总之得不到人，就想办法搞点钱，你可不能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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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转头，望向他大吼：“你在这里啰嗦什么？给我滚远点，我的事以后你少自作聪明，多嘴多舌！”

$ C7 R7 x% g& u9 J; J　　见我发火，高展旗知趣，高举双手以示投降，灰溜溜地窜出门去。留下我，楞楞地站在窗前，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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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所里开会，合伙人济济一堂，商量三季度的分红方案，最近形式大好，个个喜笑颜开，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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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响，是林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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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g! g1 }  g8 `7 X% e" o　　我习惯性地走出会议室，拐弯站在楼道顶端的小阳台上。他该是要约我吃晚饭了吧，忽然，我觉得兴趣索然。

　　“几点下班？我来接你。”果然，他在电话那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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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x, A- ?) _　　“哦……还在开会，今晚可能要加班。”我支吾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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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m3 j8 s: F　　“是不是……不高兴了？”他试探地问。

0 }, B; A2 h) [　　“没有没有，这很正常，早晚会遇见，而且她也挺好的，真的是要加班，赶一个合同，会很晚。”我很真诚地回答，语气语速均十分自然。

　　他似乎有点失望：“是这样啊！那你加完班，我来接你回去？”

( r6 e1 }8 ]9 J* v) K# A; y: ?+ v+ I　　“我再打你电话吧。”我欢快地说，然后欢快地与他道了再见。

　　脸上的笑容是僵硬的，一定也很丑陋。这一次的拒绝，其实并非气恼，而是胆怯，没有办法坐进那台车，也没有办法靠近他，某人的气味应当仍未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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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8 x7 ]$ F/ c0 v　　我望着远处开始落山的太阳，心里暗自责备自己，邹雨啊邹雨，总之你是学艺不精，修炼未到，还是做不到收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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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g7 z5 D8 x' J　　长叹一口气，继续回去开会。里面的人，已经为了分红的具体数额吵得不可开交。

. {0 _! d: U+ Z' Q4 Z, y0 B3 [) V　　散会，走出会议室，已经六点，那些小姑娘小伙子居然都坐在办公桌后头，表情严肃。

　　高展旗怪叫：“郑主任，是不是你今晚通知聚餐啊？都等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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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G+ B# |+ P/ K) @- }; p　　郑主任回复：“没有啊。”

　　“高律师请好了，这次你拿得最多，正好我晚上也没饭吃。”我回头加了一句。

' O1 j. \' |9 p& i) A　　“请你那是随传随到，就看你给不给我机会。”高展旗跟在我身后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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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打球了，今晚去杀几局吧？”我心情苦闷，于是建议，边说边踏进办公室。

　　转眼，赫然看见林启正站在办公室中央。

　　高展旗在身后也被吓倒：“哟，林总！”

　　林启正没有回答他，走过来，低头望着我说：“现在有时间了吗？”

% a& R9 B2 T/ y* ]9 M　　“我……本来是有事的，不过推迟到明天……”我红着脸想圆谎。

　　“我在楼下等你。”他低声说，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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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身后郑主任殷勤招呼：“林总，欢迎欢迎！有什么事吗？一起用个便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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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我还有事，先告辞。”林启正淡淡地答。然后是郑主任渐行渐远的送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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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 h+ k$ v, R　　我闷头回到座位前收拾东西，高展旗继续不识时务地打听：“你们吵架了？”

　　“少说两句，别给我惹麻烦！”我告诫他，拿起包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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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D. k8 N; d9 }　　几个小姑娘跟在我身后一道下楼，叽叽喳喳地也在打听：“邹姐，林总找你什么事啊？”“是啊，等你半个小时，还不让我们进去喊你，结果见了面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工作上的事，拿个材料。”我敷衍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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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y2 [" i: f% K0 j7 j　　几个人继续议论：“害我们以为有什么事，都吓得不敢走”“你不是不敢走，而是不想走吧？”“嘻嘻，真的很英俊哦！我送水进去的时候仔细看了一下，五官真是没的说。”“不过好像挺酷的，没什么笑容。我朋友在他们公司，也说他很严肃，不好接近。”“那当然，太好接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找他借钱。”“还有，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投怀送抱。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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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奈，只得跟着傻笑。

" {3 B: J% r* k7 ]3 F　　下得楼来，他的车就停在路边，碍于身旁的同事，我只能慢慢地向前走去，一直走到路口，小姑娘们才分头散去。再一回头，却见他的车，竟在自行车道上逆行着，跟在我身后不远处。

悠然

（五十五）
5 Z1 S! W6 A  E6 f　　我停下脚步，车缓缓地靠上前来，他在车内看着我，表情复杂。我犹豫着，拿出手机拨通他的号码。他马上接通了电话。
　　“这样上你的车不太好吧？”我问。
" f& z6 r7 n1 `( j% m" S　　“没关系，上来！”他答。

! v0 {4 S( {: v. p　　“要不你说去哪里，我打个车过去比较好。”
　　“不需要这样，上车一起走。”
6 n; N" t. w; ^3 s% T6 Z　　“如果又被拍到或怎么样，总不太好吧？”我继续诚恳地建议，内心深处，一半是仍有余悸，另一半，也因为江心遥坐进车中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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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p8 B# ?3 N+ k　　他不再多言，挂断电话走下了车，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转头对我说：“别傻了，上车吧。”
　　他既如此，我只好乖乖地上了车。抬眼，却见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饰正挂在车子的后视镜上，轻轻摆动，直晃我的眼。
　　这边，林启正也转过来上了车，见我盯着玉饰看，伸手过去想把它摘掉。
　　我拦他：“摘了干吗？挺好看的，而且玉能避邪。”

　　他没有理会，执意摘下来，扔进储物箱里。“我不喜欢车上挂东西。”他说。
　　“可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我接口道。
, d  z+ z, v$ `$ q- U6 T　　他转身向我：“邹雨，你不需要这么大度。如果见到她不开心，你完全可以说出来。”
5 S% l4 I( H/ j" |* b2 L+ ?( C　　我只是面带微笑，轻松地说：“我倒是没什么，只怕她见到我不开心，也许她今天过来找我，就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什么了。”
: u* k' s8 B  ?: a& |　　林启正居然顺着我的话，认真地想了想，很肯定地回答。“应该不会，心遥是个心机单纯的人。如果知道的话，她不会对你那么亲切，送你那么贵重的礼物。”
　　“那幅画很贵重吗？”
　　“她花了十万块从朋友那里买来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幅画要十万块？我想着顶多值百把块钱呢！”
% A, t/ ?! m6 |; [, W$ J0 C. j　　“那是文物，有蛮多年历史了。”
$ r3 {, Z$ K! ~3 P1 ~; c  t　　我只觉不可思议，回想着江心遥的这些举动，我用专业律师的口吻说：“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她送我那幅画，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6 l  P3 y# G/ k! }; H　　“一是她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想以此感化我，或者最起码以此警示我，菩萨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林启正依旧不赞成，摇头说：“你想太多太复杂了。”
0 Q: Z" M( k( `　　“如果不是，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你未来的老婆根本是个败家女，可以随便将文物送给只见过两次面、只帮了一个小忙的陌生人，那你将来的日子压力岂不很大？当心她哪天高兴起来，把房子，车子、存款、股票，统统都会送给别人！”
/ a! ?: H: |( S; L! N　　他不由得笑起来：“她平时也不至于如此，也许是和你特别投缘。”
3 U6 c, h# p) b( v5 }- b　　见他下此结论，我忍不住接口：“这是你最希望看到的状态吧？多好，我和她不仅和平共处，还能惺惺相惜、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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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9 |* Y) A8 Q( j　　一听我这话，他脸上的笑意马上消失了，转身坐正身子，松开手刹，将车向前驶去。
8 a  I1 E9 q# B. ]0 y5 c$ o9 k　　见他脸色沉郁下来，我意识到自己也许太过刻薄。
　　“看来你比我更容易不开心。”我盯着他的表情，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他没有回应，只一味将车往前开去，许久方摇摇头说：“你很有本事，只有你，会让我……尝到狼狈的滋味。”
　　他的感慨令我有些意外：“是吗？狼狈？”
　　“你总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那句话怎么讲？”他眯着眼睛努力思考：“……给我当头一棒！”
) E. G+ F6 v8 x9 ^  @$ w. j' f　　听他如此说，我亦有些欠疚：“对不起，职业习惯。”
　　他回头望我，伸手牵过我的手，五指交握，轻轻地说：“没关系，我也是活该。”
　　这话，让我的心，生生地疼了起来，我望着她，也轻轻地答。“不止是你，我们俩都是活该。” 说完，我与他，竟心灵相通地相视而笑。
/ ?$ k; M6 L- ^, [& f　　爱情，又一次击溃了道德的进攻。
　　晚上，我们没有出去吃饭，我兑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在他的小房子里做饭给他吃。可惜他家中原材料和厨具极度缺乏，最后也只能是下了两碗面，盖了两个荷包蛋了事。但即便如此，两人对坐着，仍是吃到开心不已。
　　“早就想吃你做的东西了。”他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嘴，感叹着说。
* R; y5 N, E, w, K　　“我水平很差的，也就能糊弄糊弄你。”我谦虚。
　　“记得有一次给你打电话，接通电话后，听见你在电话那头喊‘就是那条鱼，就是那条鱼’，当时心里就在羡慕，能吃到那条鱼的人。”他回忆道。
- F* e' I% X  M. L9 h& y　　我站起身来收拾碗筷：“是吗？什么时候？应该不会啊，我接你的电话从来都毕恭毕敬。”
　　“你说错了，应该是我一直毕恭毕敬才对。”他不服气。
　　“得了吧，第一次打你电话，也不知道是傅哥，害得我在电话这头点头哈腰喊了半天‘林总’，完全表错情！”
　　“那你呢，第一次和我谈话，就威胁我小心点，否则就要和我没完，我当时想，这女人，真的很没有礼貌！”
. m$ j4 Z$ i) U" V2 w4 j+ |　　我笑眯眯地答：“我说的没错啊，你确实不小心，所以现在我也确实和你没完啊。”
　　他也笑，忽然站起身，紧靠上来，将我手中的筷子夺下，扔在桌上。餐厅的灯光从他的头顶流泻下来，更衬到他眉目英挺。我知他心意，笑着躲避，喊道：“还没洗碗呢，还没洗碗呢。”
; F) y8 i5 o% `+ b4 H+ w3 i$ ]　　“不用洗，待会儿把它们扔了。”他大力将我揽到怀里，直接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的身上有夏天里树林的清香，还有淡淡的汗味，我用牙轻轻地咬他的肩膀，唯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真正地拥有着他。
5 s1 E$ {$ G. W& x1 Q　　“启正，我爱你。”我喃喃地说。
9 A8 R2 ]( u9 v8 W& D& m* }　　“I LOVE YOU TOO.”他在我耳边回答。
　　这天晚上，我终于没有执意回家，而是穿着他的T恤，偎在他的身边睡着了。
　　半夜里醒来，发现他不在身边，仔细听听，卫生间里也没有动静。我感到奇怪，走出房间，转到客厅，发现他正靠在阳台上，望着黑色的夜空，抽着烟，只见他举起手，将烟送到嘴边，又放下，然后一股轻烟从他头顶袅袅升起，逐渐散去。一时间，那背影，有些凄凉。
　　一定很辛苦吧？启正，比我更辛苦吧？……可惜我帮不了你，因为，我连自己都帮不了。我在心里暗暗对他说。
　　许久后，我走回卧室，躺回原来的位置。片刻，他也走了进来，从我身后紧紧拥着我，将脸埋在我的头发里。我假装熟睡，一动不动，直到最后，我们俩都真正睡去

悠然

（五十六）
　　10月18日一天天逼近了，我简直有了末日般的恐惧感。我推掉所有可以推掉的工作，给他的钟点工放假，每天消磨在他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等待共处的每一个瞬间。而他，也史无前例地取消所有应酬，像一个中规中矩的白领，日日按时下班回家。
　　我们俩都默契地绝口不提那个即将到来的十八号，而是只管嬉笑打闹，温柔缠绵。
　　周六的晚上，我正和林启窝在沙发中闲聊，忽然接到邹天的电话。
6 h' Y3 b, \, ?+ O. }  v6 X' \　　“姐，你在哪里？”邹天的声音很急迫。
) D& I( R9 C3 T- y% x' C+ }- X3 T　　“我……我在外面有事。”我支吾着说。
　　“你快回来吧，邹月喝多了，在家里闹事呢！”
8 P% h! }: J7 L3 T' l5 t+ m　　电话里，隐隐能听见小月的尖叫声。
　　我收了线，拎着包就往门外跑。林启正追在我身后问：“出什么事了？”
　　“小月喝醉了，在家里发疯呢。”
: }* M( h( h" Z+ O5 R9 e　　“我送你回去。”
( Q  |' k5 r9 Z/ G' O# Q　　“不要不要，万一被他看见，岂不火上浇油。我打的好了。”我穿上鞋，向电梯冲去。
　　林启正跟出来，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我电话。”
" a" V/ X, ~( @/ a　　我答应着，走进了电梯。

# {0 J. y5 M4 o  n3 r　　走进家里，只见邹天、丁甲六神无主地站在客厅里，望着邹月的房间方向。邹天看见我，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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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我气喘吁吁地问。
4 p4 D( }/ ]8 }  X! P: i　　“好像好一些了，刚才一直在阳台上说要跳楼，拉都拉不回来。”邹天低声说。
6 g. X/ r( K6 \! p. l( |7 }% d　　“跳楼？好好的，跳什么楼？”
　　“谁知道啊，她只是说不想活了。”
' p$ |$ Y4 I' @3 H　　“你们怎么搞的，带她去喝酒？”我皱眉道。
3 @  |2 \3 s. J　　“谁知道她会喝这么多啊？我不也是想帮丁甲的忙嘛。”
( n3 J7 f9 d( _, \. J/ y, G　　“现在呢？”
/ U2 B$ Q# F" F3 M% ?" R8 f$ R, R　　“幸好姐夫回来看见了，上来才把她劝住，现在在里面陪着她呢。”
　　我走到丁甲身边，见他满脸焦虑的表情，我拍拍他的肩，说：“你和邹天先回学校吧，没事儿的，小月只是比较情绪化，酒醒了就没事了。”
+ P( _8 V1 d. U0 D　　“对不起，邹姐，我不知道邹月酒量这么差。”丁甲歉疚地说。
' L8 N3 a6 t3 l. k　　“没事，你们先走吧。”尽管丁甲好像有些不情愿，我执意微笑着把他送出门，毕竟是外人，家丑不宜知得太多。邹天也背上包跟着下了楼。
, ^% b# u/ o1 I; x* [　　然后，我返身进了邹月的房间，见她正趴在床上啜泣，左辉坐在床边，低声安慰。
& j/ ^- c$ {& i, z1 Z　　见我进来，邹月索性将被子扯过，蒙住了头。
　　“没事喝什么酒？你看你这样子！”我忍不住责备。
　　左辉忙起身，将我拉出房间，关上房门，然后轻声道：“别说了，让她休息吧。”
　　我没好气地念叨：“年纪也不小了，不知怎么搞的，隔那么久就要发一次疯！”
+ U% V. ]$ Y  p' n　　左辉用眼神阻止我，并将我拖进我的房间，关上门：“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这样伤心？”
. ~1 I) U  T* e# Y　　“为什么？难道她告诉你了？”我反问。
　　“是。林启正后天结婚，所以她极难过。”
　　我恍然大悟，但旋即笑了起来：“她真是傻到极点，别人结婚，干卿底事？”
7 C6 A/ X: E& u+ u　　左辉看我，眼神意味深长。
　　我吼他：“别这样看着我，这是我们家的丑事。你最好过了今晚就忘掉。”
　　“她还不知道你的事吧？”
  k: j7 A: Z& N! N# ?6 G　　“怎么可能让她知道，那样我定会血溅当场！”
* h2 x* s6 _, }; P; X; q7 Q　　“那你打算怎么办？”
3 {1 |5 Y+ w/ T3 j9 U$ O　　“没什么打算。她只是幼稚无知，惹上的单相思，早晚会好。”
2 M+ N7 a0 ~* ]4 H2 e　　“也许没那么简单，她似乎很认真。”
2 B( W& _' b/ N# Q　　我扯着嘴角说：“认真就会有好结果吗？白痴最认真，又能怎样？”
. E3 ^/ |  q: {, R　　他无奈地摇摇头，说：“不过，昨天局里党委会已经讨论了招考的事，邹月基本上定了，过几天就应该会通知她，也许离开那个环境会好一点。”
　　我由衷的表示感谢：“辛苦你了。如果这样，那是最好不过。”
5 C/ Q5 A; u  ~# U0 v! O$ {　　“你自己还好吧？”他转移目标，关切地问我。
4 R3 k+ g' }% k+ |+ e. ^8 ~- G( N# M　　这样的问话简直是暗含讥讽，我敷衍了事地说：“好的不得了，你回去吧！”边说边将他向门口推去。
3 j$ \$ E$ X1 F2 n# T2 F, L　　他无法，只好顺势道了晚安。
　　送走他，我回到邹月房门口，轻轻扭开门，向里探望，她倒好，已经起身坐在了电脑前。
　　“洗洗早点睡吧，别玩电脑了。”我站在门口对她说。
　　她头也没回，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自从上次争执以后，我与她就越来越隔阂，她本敏感，想必是心中疑虑犹存。
# ?0 y3 d# l2 e% r) Z　　我慢慢地踱回房间，听见电话在包中闷响，这时候的电话，应该是他，我反手把门锁上。
# c2 w* {6 V4 ?8 T　　“处理好了吗？”林启正在电话里问。
　　“没什么事儿了，只是喝多了，现在已经好了。”
　　“她经常这样吗？”
$ l$ U* R" H3 J) P　　“不，从没有！”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和工作有关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有些犹豫，没有马上回答，他立刻反应过来：“因为我？”
# d4 v7 Y: ]' ^) j$ _* n7 l' K/ x　　“是。”我答。
　　“她知道了？”
　　“没有，她只是想到你过两天的事情，很难过。”我没有办法直接说出“结婚”这个字眼，那样太触目惊心，于是我迂回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sorry。”
7 c4 M4 P$ V# }# J; Z; Z" N　　“没关系，小孩子的心思。这样也好，让她终于可以死心。”我反过来开解他。
　　“不是对她说，是对你。”他在那头答。
' U, N  F+ R8 W. u　　我的心，忽然就碎了，他终于开口对我说抱歉，终于给一切下了定义。我注定就是那个被辜负的人，我注定就是那个永远只能藏在暗处的人，再怎么深爱着，再怎么彼此纠缠，一样是无济于事。
　　眼泪流下来，经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到疼痛，我却依旧带着笑回答：“没关系。”
, p2 E# W; U. P7 f6 m3 J) p# c- V　　“过来吗？我接你。”他不知道我的变化，犹在问。
3 c( `% W" K2 [8 H+ q$ a0 U/ v　　“不了，我很累，要睡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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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他回答，我就挂断电话，关了机，转头倒在床上，也不管没有洗漱，一身风尘，直接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 W' i3 k' I5 L# Y1 ?# Y　　邹月的难过，哪抵得了我的万分之一，她可以买酒装疯，而我呢，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黑暗里，瞠视着一无所有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