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爱情

悠然

（三十七）

　　林启正走了，并没有很快回来，从香港辗转又去了纽约，然后又是上海。他如约日日来电，但背景里往往极安静，想必是找个无人的角落,才开始拨号。而我，也是看到他的号码，就会侧身避开周遭的闲人。想来自己也觉得好笑，我本是极磊落之人，却为了与这个男人的爱情，干起这等偷偷摸摸的事来。

　　但也许正因为如此，甜蜜反而在成倍地增长。

* z. }3 j; q2 @+ M( e% _, I　　“真想尽快回来，但是确实抽不开身。”他总是极抱歉地说。

　　“没关系，你自己注意身体。”我总是体贴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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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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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f! s7 O9 v8 Q5 s% q- I: L" |9 e　　“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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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G+ P/ c2 i* O- U0 Z　　“什么时候？”

　　“现在。”

6 f2 V) h1 c( }# |; v　　“可是我不一样。我只有现在，听见你的声音的时候，才能不想你。”他低低的声音总让我心意缠绵，挂了电话，我会望着远处，傻笑良久，方才收回飞出去的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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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d3 e0 s2 M　　只是电话又如何能抵过思念在每个早晨如潮水涌来，虽然是私底下的爱，但格外煎熬我的心。

/ k# \5 ^8 D( n) q( w& Z9 a4 F8 \  k　　高展旗却是和我彻底翻脸了。从那天起，他就很少与我碰面，即使不得已打交道，也表现得十分冷淡。但偶尔我会听见他与旁人通电话，态度亲昵，想必关系非同一般，加之听到同事议论，说他与某法院院长之女往来甚密，令我释怀。本就该如此，我这个可能性失去，还可以创造更多的可能性。

1 N5 j  G0 H7 S- F0 s　　一个星期后，顾问公司因知识产权纠纷成了被告，我必须前往北京应诉。我出发的那日正是林启正返程之时。真想和他见上一面，因此，我订了当天最后一班飞机，起飞时间与他的落地时间，中间尚有两小时的空隙，总还有相见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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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5 b  p+ T+ [% J( A( Q) r  O　　但是，天公不作美，上海雷雨，航班全部晚点。他在机场喧嚣的人声里打电话给我，让我一定等到最后时间再入安检。

　　我一直在大厅里拖延，直到广播里通知我的航班登机，方才依依不舍地入了安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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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赶去排队登机的时候，听见广播里报上海的航班已到埠。真不凑巧，就是这前前后后的十分钟，他到我走。

* x# H8 u. r5 a. J　　电话果然响起，他在电话里急切地问：“你上飞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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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v, R4 U$ _% I* y　　“正在排队准备登机了。”我失望地回答。

+ h, n4 y8 A2 h8 J* X- w　　“我刚到。你可以出来到安检口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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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U* t- x3 }, B: k1 P& W0 K　　“不行啊，已经快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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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可以坐明天的早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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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D$ O, f/ c+ a& k$ W1 @& ?　　“来不及，明天上午法院有调解会，一定要参加。”

* I' [* o2 F7 T: W, s! R2 Y0 N　　“那好吧，早点回来。”他惋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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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应承着挂断了电话，心情低落。从我排队的地方可以隐约看见停机坪，明知什么也不可能看见，我却仍旧努力分辨那些大大小小的飞机，猜测着他正从哪架飞机上下来。

　　有时候会有宿命的感觉，仿佛与他，总是在错过之间，像是缘份尚未修到。或许，当人对前途充满疑虑时，会容易变得迷信吧。

3 Y, f- {& I& N! {- s5 S3 b$ v* G　　空姐开始放行，刷登机卡的机器“叮叮”作响。我振作情绪，随着人群向前移动，后面有人紧紧贴上来，我往前让让，依旧贴上来，再让让，还是贴上来。这令我极不快，欲扭头发火，转头瞬间，嗅到那种极熟悉的淡淡香气，然后，竟看见了林启正微笑的脸。

　　我惊喜到大叫一声，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周围的人想必是诧异莫名，我却已管不到许多，只顾将脸埋在他的肩上，用力地擦来擦去，直到两颊泛红，方才抬头向他傻笑。

　　“你怎么进来了？”我问。

- G; w: M2 ^4 ~! L9 w' J　　“我当然有办法。”他答。

; C2 r* x- I0 ]& b　　终于见到了他，刚才的遗憾化为乌有。

% R) g9 D3 n4 \0 v　　周围的人都已入了登机口，他拥着我向前走，我将登机牌交给空姐，转头想对他说再见。

　　但他笑而不语，竟也从身后变出一张登机牌，同样交给了空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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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更惊讶：“你也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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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o( D4 O9 s: _4 `7 C　　“不，我送你去北京。”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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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我?！”我不相信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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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F: t" a3 u1 i7 Z' W- g　　“对，送你。明天上午我再回来，下午有个会议必须参加。”他边说边接过我手中的电脑包。

　　“谢谢。”我感动地只会说这两个字。

　　“不用谢。”他居然正儿八经地回答，我轻捶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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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道登上飞机，他没有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跟着我来到经济舱，与我邻座的人商量换位置，头等舱换经济舱，那人自然迭迭称好，起身离去。然后他挤坐在我身边，身高腿长，颇显局促。

  t: R" I9 h' q6 g. S- u　　这没有预料到的相见，完全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只知道痴痴望着他，望着他脱掉外套，扯下领带，系上安全带，调整好坐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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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j! O5 n1 q7 ^! h3 a# H　　他见我如此，伸手捏捏我下颏：“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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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k* |9 K: S! Z! [　　“没有，变花痴了。”我说：“我们办公室的女孩曾问过我，和你在一起，会不会流鼻血、流口水、视线模糊、有犯罪冲动？还说这是花痴症状。”

　　“搞什么？说的我好像海洛因。”他故作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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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 k7 Y5 y7 _6 S　　“别得意，没这么好，我说像是狂犬病。”我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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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9 {5 H; J  b+ o2 w　　他笑，但脸上明显疲惫不堪，眼窝有些深陷。

　　“最近是不是很辛苦？”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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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 G; I　　“是，一个星期跑了三个地方，开了不下二十个会，见了不下一百个人，每天睡眠不超过四个小时，你说辛不辛苦？”

4 T+ d* i0 A+ A! r& a　　“为什么这么赶？不可以安排得稍微松一点吗？”

　　“我想赶回来见你，拼命压缩日程，结果你却要走。我不甘心，所以安排他们买与你同班的机票，幸好头等航的机票总是卖不完。”他伸手将我搂在怀里：“再不见你，我会疯掉。”

　　飞机开始升空，我偎在他的怀里，感到幸福与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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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起他的手，看他的掌纹。“你会看手相？”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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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f1 v" }! `" s8 I  ?　　“会啊。”我瞎说。

$ w7 M& q1 c( p' L6 H: O+ o　　“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儿女绕膝。”我用手指轻划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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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有没有看到我日夜工作，心力交瘁，无法享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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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k# G7 T( Z6 Z( ]　　“是吗？真的这样忙吗？”我抬头心疼地看他。

$ a% p" x  X. l3 g, L  w　　“身不由已，完全没有自由。”他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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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少做点，反正你也够有钱了。”

　　“我的家庭很复杂，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

- h5 O3 E. _8 k　　“知道一点。”

　　“我父亲已退二线，将生意暂时交我管理，如果我有纰漏，他随时可以换人。所以，我必须事事亲力亲为。”

　　“换了就换了呗，大不了我养你。”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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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L  I! {, ]6 `4 y' ^1 L　　他轻笑，没有回答。

( i4 y; D* J3 }1 j) P* k　　他手腕上依旧有一块腕表，全钢表带，厚厚的，闪着金属的光泽。我问：“这款表上为什么有两圈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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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 w' ?& [) a( k+ \  l* `　　“双时区的设计，出国时方便一些。”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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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L" F9 O; j3 y5 F2 R3 x6 \　　我拨弄着他的表，忽然发现他的手臂和手背上竟有些细细的伤痕。“这是怎么回事？你后母虐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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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9 Q" b5 [$ f3 z  I1 `( x　　他捏我的耳垂，无奈地说：“你的脑子里哪有这么多奇思怪想？我只是小时候顽皮，经常与同学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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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c! n# Z$ c- l' N　　“赢得多，还是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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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4 u* K. \5 g; g7 o, S, U4 T　　“一半一半吧。我打架从小学一直打到中学，从国内一直打到国外，外国人比较壮，难度更大。”

4 \1 Q& z( f9 O% R　　“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斯文，像个乖孩子。”我撑起身子，仔细端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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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 y5 {/ T6 C( J1 A! j　　“越是不像的，越是能打的。”他有些得意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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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还会打吗？”

4 H8 C" P; v/ Z- F! @( {　　“不打了，中学快毕业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武力不如金钱好用。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打架了。”

9 d: W" _2 q& D" \　　“是你爸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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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4 @7 ^' U3 ^& m  c$ Z　　“对，他教我学会如何用钱收买人心。”他的语气里有些自嘲。

' m; u& F2 Z8 ?' L　　“启正……”我俯在他胸口，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 O# S3 g8 @4 ~* ~$ C  F; U　　“嗯？”他把脸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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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 i. S6 h. {' @　　“我只要一半的你，只要一半，或者还可以更少，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十，哪怕是百分之一，就可以了。”

  R3 |+ n5 r3 m5 T/ `+ Y　　“我想给你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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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那么多，只要分小小的一点点，但是，必须是你最好的那一点点，好吗？”我用手指尖比划着那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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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 P2 G- T4 c( _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说：“我最好的部分可不止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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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q* L) b4 U2 T4 D　　“那你还留一点给别人吧。”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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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我说什么，他知道我指谁，所以，他沉默了。而我，一时间回想起江心遥站在千手观音前的笑脸，心中也涌起丝丝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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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x! Q* g; `* `　　过了许久，他开腔：“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江心遥？”

/ ~+ {) m6 M* l/ ^6 i& {1 Z　　“想问，但不知该怎么问。”我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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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左辉，我也是一样。”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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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辉？很简单，大学恋爱，毕业后结婚，然后他有了外遇，提出离婚，我同意了，就这么简单。”我用短短的几句话就概括了自己的前十年。

　　“可是你曾经为他哭得那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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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 `, f- |  G% P9 W　　“被人背叛的感觉不好受。所以，你也不要让江小姐知道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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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I: \6 U' \5 l7 f7 Q　　“她早晚会知道。”

4 w" f6 t" n: \' `5 z5 p3 L　　“希望她永远不知道。她是个可爱的女人。”我发自内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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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她很多年了，在美国，我们住在同一个街区。我父亲很早就告诉我，如果我想将来事业有成，一定要娶她做老婆。所以，我就去追她，送她花，送她礼物，我一直努力地让自己喜欢她，也让她喜欢我。”

. J0 o* H7 m4 v/ l　　“你们俩确实非常般配。”

; p4 }0 a' {0 H. S　　“是的，一切都很合适，也很顺利。可是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如果真正爱上一个人，自己的心是不会听大脑指挥的，我没有努力去做什么，但是只要看见你，我就身不由已。”他用下巴摩挲着我的头发。

　　“我也是。可高展旗说，爱上你的女人，何止成百上千？”我得承认，高展旗的话始终让我耿耿于怀。

　　“而让林启正爱上的女人，从头至尾，却只有你一个。”他轻轻回答

* D5 b& h, m8 z7 e( [- ]* y　　从小小的窗口望去，我们飞翔在白云之上，繁星之下。**在他的胸口，数着他的心跳。每一秒都如此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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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北京，已是晚上8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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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牵着我的手走出机场，坐上了早已等候的车中。

$ ~' K) B% _! A! `　　我们度过了一个极愉快的夜晚，丰盛的晚餐，以及整夜的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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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Q( v+ m0 \6 y　　第二天，我在晨光中醒来，他依旧在我身边熟睡，俊美的侧脸令人心动。我蹑手蹑脚走进浴室，生怕惊醒了他。

+ I4 o" s; F& q; G4 i3 G5 A- h6 W　　可是当我走出浴室，却发现他已经穿好衣服，站在窗前接电话，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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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w$ e2 u# P% m* x2 Z/ @$ ?　　“不管怎样，我不同意这个安排。下午开会我也是这个意见！”他斩钉截铁地对着电话里说，然后“啪”地合上了电话。

　　他回转身，看见我，脸色稍缓，我问：“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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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他走过来轻轻拥抱我：“睡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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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A  m0 K& A( J) T　　“睡好了。”

　　“我得走了，10点的飞机，北京这边爱堵车。”他边说边走进了浴室。

　　我郁闷地躺倒在那堆还存有体温的被褥中，留恋不已。

4 ^1 m# H7 A% c5 V% A; ?* W9 }　　他走出来，俯身看我：“不高兴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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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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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下次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去远一点，去久一点，好吗？”他哄我。

! [4 E2 S* V1 ], s/ e　　“嗯。”

　　“走吧，吃早饭去，我要去机场了。”他将我从床上拖起，拥着我走出了房间。

悠然

（三十八）

# w3 S& C" r! e" H# q5 n' ]　　餐厅在二楼，窗明几净，阳光充沛，早餐品种异常丰富。我胃口大开，端着个盘子左拿右拣，堆成小山。此时转头找人，林启正已坐在靠窗的桌前，喝着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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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f, P3 }" K" O8 R. R　　我走过去，见他面前只有咖啡杯。“为什么不吃东西？”我问。

. R. v" z. |+ k3 K# B　　“没有胃口，喝点咖啡就行了。”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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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行，好歹吃点东西，我去帮你夹。”我放下手中的盘子，准备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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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牵住我的手：“不用，别浪费，你自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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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j" p1 x2 C' I0 G( }　　我看他，他的表情很认真。以我的心情，真想无论如何塞点东西进他的嘴里，但他的态度，让人没有反对的余地。

　　我只能坐下来，好胃口也打了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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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啜着咖啡，望着窗外，满腹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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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事情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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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神看我，答：“没事，早餐味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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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你要不要吃一点？”我继续游说。

　　“谢谢，不用了，你多吃点。”他说完，又望向远处，开始思考。手里的手机，不停地开开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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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到无聊至极。十分钟后，忍不住重提旧话题：“出什么事啦，你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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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 }* p/ ^+ L" O　　他的思绪又被我拉了回来，但他好脾气地答：“没什么，公司的事情。”

% |+ `' C- g& G0 d% n　　“或者你可以说出来，我们讨论一下，你们公司的事我也多少知道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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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我，犹豫了几秒钟，说：“我爸要让我哥哥林启重回到公司任财务部总监，我一直反对，但看样子还是改变不了我爸的心意。”

　　“他不是曾经挪用过公司的钱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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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这件事？”

　　“听说过。”

$ P: N& P: ~  G0 m' N　　“所以，我坚决不同意他回财务部，根本没有办法监管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干出同样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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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爸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前科，为什么还坚持用他？”

2 `% B/ V7 {0 t! G, P　　“他是长子，他的母亲还在，日日找我父亲，要让她儿子出人头地。”

. i" k: \7 u* _* p5 m　　启正的话突然让我有些心酸，别人的母亲还在，还可以为了儿子去出头去争取，而他，只能靠自己。

, s* G# N3 c4 G2 V% P" R. |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鼓励道：“没关系，你是副总裁，比他大，盯他盯紧点，找到机会再下手‘卡’。”我另一只手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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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表现让他露出一丝笑容，他反过手来握住我的手：“邹雨，我知道我说这些话没有意义，但我确实想说，继承致林的家业是我的理想，我不能放弃，但是和你在一起是我的心愿，我也希望实现。所以，委屈你，耐心地等我，等我站稳脚跟，我一定会……”他突然停顿了下来，仿佛有话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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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离了婚，再和我结婚。”我把他不敢说的话顺畅地说了出来。

　　他有些局促，但表情坚定地点了点头。

! X% r& d; q# b' Z0 A( T' i3 T& q　　“如果到时候我没有结婚，我会考虑你的提议。”我正儿八经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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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我的话，他笑起来，眼角浅浅的鱼尾纹，让他多了几分感性。他凑近些，低声说：“爱过我的女人，不会再爱别人了。”

　　我用手轻拍他面颊：“别刺激我，小心我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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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_- y; P　　他将我两只手都握在掌心，微笑着，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给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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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9 f0 h: C' o" V* ^　　我看着他，忽然从他眼里看到强悍的意味，这是我在别人眼中看不到的霸气。林启正，一个向着权势顶峰努力的人，终不是普通的男人。即使他会焦虑，即使他会彷徨，但他依旧会想方设法将一切掌控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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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电话响了，他瞄了一眼号码，松开我的手，说：“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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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L! U/ |1 X, V( X# l# [　　然后他起身，走到了餐厅外的阳台上，才将电话放到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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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q) W0 |8 P　　我坐在桌前，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是可以清楚看见他的表情，他的口型。他在说英语，断断续续地，没有重点的，眼角眉稍间或露出温柔的表情。

　　是和一个女人吧？是和那个即将嫁给他的女人吧？我在心里暗自揣测。和我通电话时，也有这么温柔的表情吗？还是会更甜蜜？会笑得更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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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k  R5 n2 n# O/ A　　我一直努力想要忘记那个即将到来的十月，但是，忘记，不代表它不会来临。

　　仿佛过了许久，他才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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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好了吗？我要走了。”他催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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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S+ ]4 _% Q4 A8 E　　我直直地望着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你定在什么时候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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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楞住了，思忖良久，困难地回答：“十月十八号。”

　　“哦，在哪边？”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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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V! Q. v$ M) R4 b　　“什么哪边？”他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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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边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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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宴席，只是登记。”

　　“哦，我本还想打个大红包呢。”我想开个玩笑，但听起来醋意浓浓。

　　“邹雨。”他再度紧握我的手，深深地看着我：“我和你之间，与这件事没关系。你不要去想它，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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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 x. Y  j) V! ^　　我努力露出轻松的笑容，朝他点点头，说：“是，我只是随口问问。走吧，你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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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z: n- u9 C. m　　把他送上车，再看着车驶离酒店，我的心，有了些落寞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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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间，他昨日穿过的衣服还搭在沙发上，富家子的奢侈终究与众不同，他没有行李，昨晚在楼下的专卖店从头买到脚，然后，所有换下的衣服随手丢弃。我呆呆地靠在沙发上，头枕着他的衣服，衣服散发着我所熟悉的树林的清香，还夹杂着昨晚的红酒和香烟，就像梦一样。

　　“爱过我的女人，不会再爱别人了。”他说的话在脑中回响。我原以为，我可以掌控这场感情，但是，也许真如他所言，这场爱，远比我想象得更纠缠更无奈，而我，已是泥足深陷，欲罢不能了。

　　虽然他交待酒店将房间留到我离开北京那一天，但是，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间，又岂是我们这种打工一族长留之地。我退了房，拖着行李回到了顾问公司的宿舍。他换下来的衣服我舍不得丢，一并拖了去。晚上，我把它们洗干净，晾在了房间外的阳台上。浅灰色的衫衣，在风中摇摆舞蹈，我坐在床边，看到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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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响，是他的电话。

　　“为什么不住酒店？”他劈头就问。

　　“不方便。”我答。

0 W# E: R) o& [: N1 K　　“我已通知酒店为你准备一台车。”

) O) ~' d6 V& s　　“不用，我住在公司这里挺好，挺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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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A0 s' d1 G3 J　　“是吗？我想酒店住着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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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 r3 P* Y　　“谢谢。还有，你的衣服我没丢，洗干净了，回去带给你。”

3 X% S9 R( Q9 ^　　“好啊。从来没有女人帮我洗过衣服。”

　　“难不成你自己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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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佣人、钟点工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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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a# t$ r& a9 L8 q1 b　　“那不是女人吗？”我抓到把柄。

' `( E3 b, X7 b4 L  G　　“哦，更正，从来没有心爱的女人帮我洗过衣服。”他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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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u5 `- [6 @3 s& ^3 x. f　　“是从来没有心爱的女人？还是从来没有洗过衣服？你要说清楚。”

" g- O; l: h" D, @　　“和律师说话可真费劲。是除了你以外，从来没有心爱的女人，更别说洗衣服了。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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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L; g: _+ w# o# i# O8 b　　“还行。在我的启发下，逻辑严谨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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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n+ l9 A( R　　他在电话那头笑，我竟有些欣慰，和我通电话，他想必是笑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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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l5 W# ?3 Z# W　　“启正。”我喊他的名字，仿佛这是我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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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回应我。

$ f' }: h2 c0 h. Y3 w, o6 N( O# `　　“我看见你的衣服在风里面跳舞，下次你带我去跳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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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下次我带你去欧洲，去巴黎，去伦敦，去维也纳，去威尼斯，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跳，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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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_) }8 ~6 t$ G9 B) g　　“邹雨……”换他喊我的名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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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p1 t( C' n3 G, a8 J' ^　　“要开心好吗？不想看到你因为我变得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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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L' N" W3 q) r　　“好。”

" Z# F) O7 G& r! v7 B2 Z. K　　“早点回来。”他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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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2 H5 h/ _3 s% {6 n　　我合上电话，继续望着那件跳舞的衬衫，心想，去欧洲跳舞，真美啊，可是，真想在中国跳，在大街上跳，在全都是熟人的PARTY上跳，那才是我最盼望的。

悠然

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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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北京一呆就是五天，归心似箭，无奈调解总是费时费力，迂回曲折，难以迅速了结。以致于后来为了撮合双方达成协议，我开始做自己一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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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6 S) b! K　　林启正的电话倒是常有，但往往极短，他的忙碌，不是我能设想。而我，从不主动打电话给他，或许是心虚吧，生怕会令他在不适当的场合感到局促。

# M! D" J! F  V2 C; Z- j) x　　走之前的那天下午，雨下得很大，我坐公司的车去法院参加证据质证会。车开在半道上，突然小巷里蹿出一辆自行车，司机紧急刹车，幸好没有撞上。师傅摇下窗玻璃，对着那人用京腔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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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6 j  `8 d! S+ Z2 S　　我的手腕因为用力撑住前面的座椅而抵到生疼，突然间，回忆起那个暴雨的傍晚，曾经坐在林启正的车上，遇见同样的事情。想起了他在雨中混身湿透的样子，想起了与他共撑一伞的片刻，想起了他当时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了我和他之间，那么强烈的吸引与抗拒，一时间，思念变得格外炙热，我耐不住，竟壮着胆拨通了他的电话，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或许，是个惊喜。

# U/ U9 r: U1 j; P( I　　“喂……”他的声音很清晰，但背景嘈杂，仿佛有人在大声讲话。

0 A# e2 n4 o' }& X　　“喂……”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也只好回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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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n; n$ ?) J( Q5 w　　“有事吗？”他的话很官方，完全没有感情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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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a! ^1 a3 Z) ^; f8 c7 W　　“没什么事。”我只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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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开会，待会再和你联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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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答。

　　他随即挂断了电话。我完全能够想象，他在会议桌前，将电话摆回在桌上，然后正襟危坐、若无其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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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我望着车玻璃上划下的雨痕，心情一时低落，不能怪他吧，当然不能怪他。但是当我发现我不是他最重视的那一部分的时候，我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失望。人的心，总是贪得无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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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1 n0 A! G- p8 Z　　半个小时后，当我坐在法庭上，与对方交换证据时，手机在桌上震动。他打过来了。

( `) E. G/ E' F  Q7 p" X& p+ G9 j* s　　我没有接，仿佛想告诉他，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

　　手机不停地震动，一个，两个，三个，终于停止。然后，有一条短信发了过来：“sorry,I’mverybusy.I’llcallyoul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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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A; E9 @, R& L6 A8 Q7 ]　　他不会用手机发中文，我曾经为此遗憾，少了一个时尚的传情方式。但是现在看来，他绝不是可以坐在那里，带着笑抱着手机你来我往的人物。

　　晚上十点，他的电话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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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1 C* N+ k0 h' M# {3 i3 R! B5 o　　我还是接通了电话，毕竟已不是初恋的少女，即使有不满，也懂得要留个尺度。没有男人喜欢过于娇纵的女人。
2 z& k  H- B9 h  Q" x! E* r; S
  U/ @4 R6 b. f7 `　　“生气了？”他温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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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V. B. E- I9 G8 B/ I　　“没有，电话调到震动档，放在包里没发现。”我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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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C; }5 |3 h' G/ k! D8 w  s　　“那为什么不打过来呢？”

: t1 K) F( t+ a2 Z, j  A　　“怕你不方便。”我淡淡地说。

　　“对不起，你打电话时，我正在听物流公司的赵总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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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忙。”

; \' k; H9 J) h' @  O: O　　“很高兴你打电话给我，你从来没打过，除了那时为了工作的事。”他终于说了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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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S* z5 i, Q4 b0 a7 t. J: z　　我笑了一下，有些勉强。

　　“对了，赵总说，邹月想辞职。问我该如何处理。”他说。

　　“想辞职？我没听她说啊。”我有些惊讶。

　　“你问问她，如果另有高就，我可以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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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熟人就是不一样。”我感叹道。“想当年，我找你说了多少好话。”

  r0 i8 f1 o% h　　“你那样子，可不像来找我说好话的，倒像是来找我打架的。”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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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7 z: a: [/ }# U, Z5 d　　“是吗？我很凶吗？”

　　“是啊，而且后来你在电梯里说左辉是你前夫，真把我吓到。”

　　“我是个诚实的人。”我有些尴尬。

8 _+ z; J! o, P* e% e$ r7 _3 g　　“真嫉妒他，比我先遇见你。”他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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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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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E! t% ^7 v, W　　“当然，如果让我早几年认识你，我的安排会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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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默然。这个话题，没有讨论的意义。

* G% Y  J/ {, N8 m; C& z0 h　　“案子进展如何，该回来了吧？”他很敏感，马上改变了话题。

; E5 a4 N+ H! B: |% a. L0 a　　“明天的飞机。”

, p! N$ f- }5 t/ x( a( C/ ~1 \　　“什么时候到？”

　　“下午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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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t: I) a7 D　　“哦……我可能没有空来接你，到时安排一台车过来。”

　　“不要！”我急急地推辞：“不用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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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接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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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又没什么行李，自己找个车就回来了。”

* b& Z3 D, D' J/ J7 ]　　“邹雨，为什么你总是拒绝我的安排？”

　　“我自由惯了，不用别人照顾。”我答，但实际上，我内心所抗拒的，是这种安排背后的所代表的东西，他的权势，他的财富，那些，不是我应该享受的。而我，又怎能跟他说我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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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s$ `' M) Q6 F9 j　　他仿佛有些无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只是想讨好你，但是看来讨好你很难。”

　　“现在，你应该不需要讨好我了吧？”我有些暧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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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4 i$ ^3 B. {3 u　　“不。”他温柔地回答：“对你，我永远都在想该怎么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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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u/ {" C1 d5 E: J　　我笑了，笑得甜到心里，原有的一丝怨气早已烟消云散。这个男人，高高在上，腰缠万贯，竟能俯下身来对我说出这等谦卑的话，不论是真是假，都已让我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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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缠绵地说了再见以后，我挂记着邹月的事，打通家里的电话，没有接。我又打邹月的手机。

; l) `+ ]( Z, c/ h　　响了很久之后，邹月接通了电话：“姐，你回来啦？”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亢奋，背景有音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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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3 i. x" v4 @5 Z9 q8 ]　　“没有，明天才回来。这么晚了，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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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泡吧，姐夫带我来的，我还碰见了高哥和他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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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0 T3 f! k9 z; a　　“你怎么跟他们搞在一起，快点回去。”我听得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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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待会儿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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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你要辞职？搞什么名堂？”

  U* B/ r! h- s7 w$ B& ]- e1 h. i* U　　“我这边笔试过关了，姐夫说帮我想办法过面试，所以我得辞职啊。”

　　“还没搞成的事，你到处去宣扬什么？万一进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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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 V8 I  s) Q5 j　　“姐夫说没问题啊，姐，你怎么知道我要辞职？”

) N8 G' g' f  g; w: a　　“我当然有办法。”我搪塞道，然后命令她：“你早点回去，11点到家，到时候我给家里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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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对了，姐，高哥的女朋友挺漂亮的，他还说你把他甩了，哈哈哈，你和他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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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d8 n6 L9 g+ g' T: h　　“别听他瞎说，你记得早点回去，别喝多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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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z% ]( `: G% M+ w7 F2 |　　“好好好！”邹月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 \# a* D5 H3 C8 a' p- d( D0 E, n　　我无奈地摇摇头，忽然有些担心高展旗酒过三巡后说出不该说的话，操起电话想警告他，但再一思量，又放弃了这个打算。我能怎么说呢？我有什么立场呢？我不过是个被高展旗捉到的贼，无话可说，只能听天由命。

! K  `$ P9 ^- v$ X6 o* Z2 J　　如果说在林启正那边，江心遥是个雷区，在我这边，邹月就是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便会引爆。我能做的，只是祈祷这一天晚一点到来。

悠然

四十）

　　我走出机场的出站口，看见了傅哥在人群中对我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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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他走去，他也迎过来，接下我手上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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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辛苦你跑一趟。我说了不用接的。”我抱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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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7 e" `3 E$ d& r2 L4 a　　“林总的好意，你就领了吧。”他答。

　　我只能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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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车后，傅哥拨通了林启正的电话，报告已接到我。随后将电话递到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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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4 n4 ]# G6 o3 g# S　　“一路还好吗？”他在电话里问。

　　“还好。谢谢你。”我说。

2 k2 J' L7 C5 p( |$ v　　“我们之间，好像谢谢说得太多了。”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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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N6 x3 v& d: b　　“那就不谢啰。”我马上转弯。

; z; K  J7 A5 j1 k. X2 h) z8 C　　他笑，然后问：“晚上有时间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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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X) f. z/ Z% A+ c　　“我答应了邹月回去吃晚，我弟弟也要回家，吃完饭后再和你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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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6 {! b2 @1 S3 {. @; z  D　　“好的，再联系。”他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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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车子已飞驰在高速公路上，我把手机递还给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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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w4 @/ g) o  B; n( [　　傅哥带着笑对我说：“最近感觉怎么样？”

　　我竟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还好。”

　　“邹律师。”傅哥很郑重地说：“我要谢谢你。”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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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我跟着林总也有好多年了，从来没有见到他像现在这么高兴过，你真的是他的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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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傅哥你说的那些话，我和他也不会有今天，也要感谢你啊。”我发自内心地说。

　　“虽然他们都是有钱人，但是过得其实很辛苦，不是事事都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所以，你要多体谅他，有时难免也会受点委屈。”傅哥认真地说。

　　“没关系，我知道他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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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傅哥突然叹口气：“林总的今天也是自己一步一步搏回来的，我记得他那时刚回国，进公司做事，也受了很多脸色，你知道，他妈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帮他说话，林董原来的大老婆和现在的老婆都是厉害角色，哪里容得下他，林启重更是不停地踩他。逢年过节他都是一个人，真可怜，有时过年我还把他带回家去吃年夜饭，不过幸好他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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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g4 o1 R% @  D# O* N1 m　　听到他这话，我也陡生同情之心，“他爸爸难道不喜欢他吗？”我问。

　　“这么多儿子老婆，他怎么喜欢得过来啊？况且他有时候也夹在中间难做人。林总自己很努力，很有才华，现在也算是出头了。”

1 Q: j# D3 W' v! n8 ]　　“他与江小姐的婚事也很重要吧？”我忍不住问。

% Y1 \1 Q; s/ ~2 j　　“那当然，我记得他去年正式与江小姐谈朋友以后，林董对他的态度马上就变了，经常把他带在身边见客人，以前都是带着他哥哥。做生意的人，就是这么实际。儿子重要，生意更重要。有了江家的的支持，林家的事业肯定更发达，你要知道，江小姐是独生女，以后江家的一切都是她的。今年定了婚事后，马上又升了林总做副总裁，这也是做给江家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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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傅哥的话，我只觉难过，在这场庞大的持久的家族生意里，我又算得了什么？

　　也许是看到我不悦的表情，傅哥马上说：“不过，我看林总和江小姐在一起，哪像两个谈恋爱的年轻人啊？坐在一起隔得老远，说话也是客客气气，不停地三克由、三克由（thank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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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哥说起英文来，生硬而且怪腔怪调，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傅哥也不好意思，“呵呵”地露出憨厚的笑容。笑完后，他继续说：“林总对你，真是很用心，有时候看他望着你的眼神，我都很感动。所以，钱多钱少都不重要，关键是两个人要有缘份，而且要珍惜这种缘份。”

　　我点点头，傅哥的话很朴实，很真诚。缘份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但这中间也分个三六九等啊，并不是每个缘份都能善始善终，我在心里惴惴不安地思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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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家，打开房门一看，客厅里一片狼籍。衣服、食物、说不出名字的纪念品，甚至还有一个牛头赫然摆在桌上。邹天和另一个从未见过的男生在沙发酣然入睡。看样子，西藏之行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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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吵醒他，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行李。打开箱子，首先看见林启正的那几件衣服，我赶紧拿出来，收在了衣柜的最低层，心想，找机会尽快还给他，放在家里太不安全。

/ w; a$ s8 O0 f( N3 Q" h& X' F　　晚上，邹月回来，我和她在厨房里忙进忙出，搞了一大桌菜，那两个家伙居然还在熟睡。我对邹月说：“去，把他们俩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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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O0 d! h# w　　邹月也真不含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口哨，凑近邹天的耳朵，猛吹了两声。邹天在梦中吓到直接滚到地上，邹月和我哈哈大笑。

. _( s! p8 P: g) O: x6 n* u  U　　我说：“起来吧，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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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 O8 e2 m, i/ Y　　邹天懵懵懂懂地踢了踢他的朋友，两人擦着眼睛坐在了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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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家伙许是饿疯了，不一会儿功夫，一桌菜吃得一干二净，剩我和邹月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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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3 s' y0 i7 b& k8 t: u/ N　　睡饱吃饱后，邹天终于有力气说话了。“大姐，二姐，忘了介绍，这位是丁甲，我导师的儿子，现在在学校化学系当老师。我大姐，邹雨，律师，我二姐，邹月，会计。”

　　那个男生腼腆地站起来与我们打招呼。虽然他与邹天都被西藏的太阳晒到一脸暴皮，但看得出是个斯文有家教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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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Z+ I5 P2 V: x　　我想起这就是邹天提过，要给邹月做介绍的那位，望向邹天，他朝我眨眨眼，我们俩心领神会。

: b  V9 M4 r9 T  ?: @　　我笑容可掬地对丁甲说：“你好，你的名字好有趣，是甲乙丙丁的丁和甲吗？”

　　“是。”他答：“我姓丁，我妈觉得这个姓成绩太差，所以在后面给我加了个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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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r* ~3 `( k8 V' @! F( |+ z　　我拍手哈哈哈大笑：“有意思。”——看来他父母也颇有幽默感，这样的家庭我喜欢。

　　邹月毫不知情，一边捡着碗里的剩菜塞进嘴里，一边随着我们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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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望着邹月，暗想：求你了，看上他吧。

　　一晚上，我表现异常活跃，不断寻找话题，让这两人都能有表现的机会，而且西藏之行，无疑成为整晚的焦点，当大家头靠头聚集在邹月的电脑前欣赏那些照片里，我几乎有一种成功的预感。邹月长发拨肩，眼神迷离，文静内秀，应该是男孩心中的首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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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2 A- v: z. Z  M2 H　　不知不觉到了10点钟，邹天和丁甲扛着行李下了楼，我一路送他们，一路盛情邀请丁甲有空再来玩。

　　走到路边，我们三人都探头寻找着空驶的出租车。忽然一辆白色小车停在我们旁边，左辉从车上走了下来。

: A2 n2 g( q% _0 u' F- K　　“姐夫！”邹天大声喊。我在他身后狠踹他后脚跟一下。这些家伙，好象有意不改口。

　　“小天，回学校去？”左辉问

+ e" {, X/ h/ B+ v6 J　　“是。”

　　“我送你们吧，这么晚，不好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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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早听二姐说你买了车，一直就想坐坐。”邹天毫不客气，说完就往车上爬，丁甲也跟着上了车。

　　我只好对左辉说：“辛苦你了。”转身准备回家。

　　左辉从我身后追上来说：“邹雨，邹月那件事，我明天约了主管人事的李局长吃饭，你也认识，就是我原来的老处长，你也一起来吧。”

5 A# w2 {8 m7 g# j; t' C　　“不用了吧，我们一起去不合适。”我犹豫着说。

* a- I( f2 a2 {/ f, ~0 h5 l/ n　　“没什么不合适，我们之间的事，李局长又不是不清楚，你去，显得更有诚意一些嘛。”

4 u$ i4 ^4 ^2 b　　他说得也有道理，为了邹月，我只好不要脸面，与前夫一起出行。于是我说：“好吧，明天你告诉我具体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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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6 Q. x7 h- s　　“我明天来接你吧。”看得出，我的让步让他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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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横他一眼：“不用你接，我自己去。”

& _" Q( E$ k3 c" \% n　　“好，好，我明天打你电话。”他说着，返身回到车上，开着车向学校方向奔去。

6 r, l- @- C6 D$ A+ t　　邹天和丁甲摇下车窗，向我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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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N2 }1 C! L" `　　回到家里，邹月涂着一脸的面膜，在客厅里看电视，见我进来，对我说：“你的电话一直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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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6 O0 ^- a* E7 z6 @3 Y* c# M) H　　啊，林启正，一定是他。我仔细看小月的表情，涂着面膜，看不出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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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9 p% L9 P  _; f, M0 W　　我走回房里，放在梳妆台前的手机上显示出4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一个号码。好险！想必她没有多事去看我的电话。

$ [% e% O: `# P) I$ m) A/ k　　我关上房门，回拨过去。第一句话就问林启正：“你打了我几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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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记错的话，是四个吧，怎么了？”他很奇怪。

　　我暗松一口气：“我把电话放在家里了，担心被小月看到。”

: e% j0 ]0 V& ~; _( f3 x2 ~  J　　“我知道我不在你的电话簿里，上面应该不会显示我的名字。”他答，没想到他观察如此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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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Y* [0 X- q　　“可是万一她记得那是你的电话呢？”

　　“我还是那句话，防不胜防，她早晚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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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s  X" ]　　“越晚知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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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h' d$ h* ]% M　　“好吧，以后我们都小心点。”他答，转口问：“今晚忙什么？我一直等你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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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y0 _( G4 G　　“邹天带回来一个大学老师，给邹月介绍对象，我一直在招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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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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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知道，应该有希望吧。”

　　“可不要看上你了，像我一样。”他笑着说。
) R! _9 B' E* o+ J! D
* B2 L2 \$ ?2 z0 L　　“不可能，那是个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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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我换车了，换了台吉普车，黑色的陆虎，牌照是66888。”

3 I- M3 p) P0 D( k9 h# ?0 c: q2 F　　“原来的车挺好的，为什么要换？”

　　“没什么，开久了，想换换。”他轻描淡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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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Z0 Y5 T+ ~; a+ V, b4 G% ^　　“奢侈！”我叹道。

　　“早点休息，我也回家了。”他说。
  h0 D& L# B/ h5 h- P
$ L! ]( g! p* F5 l　　“你还在外面？”

　　“我一直在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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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是为了等我，我很抱歉地说：“对不起。”

　　他连忙阻止我：“不要说对不起，也不要说谢谢，说得太多了，会显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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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1 s# V. W9 E　　“该说的时候还是想说啊。”我无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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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别的方式吧。”他悄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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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地笑起来，男女之间的对话，说着说着就有些暧昧，但这就是恋爱里的小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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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B# h7 i0 I, ~/ y: _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也许，乐观地想，从邹月的恋爱开始，一切都会有转机吧。

悠然

（四十一）

5 I4 F$ u2 U) G$ |　　第二天一早，天气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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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的出租车正停在星巴克的门口，下车时，我力图让自己姿态优雅一些，甚至还顺着风吹来的方向拂了拂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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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r6 `7 Y3 a2 `5 |4 ~1 [　　但是，我的眼睛寻遍了星马克靠窗的每一个位置，没有看见林启正的身影，路边，也没有一辆什么66888黑色的吉普车。我不甘心，又走进星巴克仔细找寻，还是没有。这家伙，想必是那日被我撞见，不好意思再玩这种守株待兔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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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2 A8 w" j. v& P) L+ u+ @　　不过，还真有些失望，毕竟已有好几天没有见面。

　　走进办公室，桌上放着一张红色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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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8 a8 Z% {% A- y　　我打开信封，首先看见的是请柬上的婚纱照，小两口脸贴脸依偎在一起，其中一个居然是——高展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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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打开请柬，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高展旗、白丽订于9月28日中午12：08在君皇大酒店二楼宴会厅举行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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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y( m5 ]% v0 F* L7 s　　白丽？何许人也？听都没听说过，这也太快了吧。

　　我把请柬丢回到桌上，不禁哑然失笑。一时间，我的心态极之复杂。虽然我从来没有认真面对过他的感情，但他站在我身后对我说的那番话，毕竟让我无法忘怀。可是，说完之后，他转身就与其他女人喜结连理，这也未免太过讽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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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Y# H& r, A4 ]' D- r$ c　　正想着呢，高展旗敲门走了进来，以往进我的办公室，他什么时候敲过门？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 B/ e, z' i5 F; b# k. Q( @! s　　“看了吗？”他对着红色请柬努努嘴。

　　“看了。”我镇定自若地回答。

　　“有什么感想？”
9 w- o1 O6 b. @; g
" U7 d# M" h, h' M$ R　　“为你高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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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你会有点失落呢？”还好，他又恢复了几分的油腔滑调。

- b! t. X& F# O& w* P3 F　　“为你失落的大有人在，轮不到我。”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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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w2 G" A$ J5 @7 {　　他划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我对面：“交给你三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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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理当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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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那天帮我收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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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

6 l  C1 p) l# ?. }　　“第二，帮我借两台奔驰接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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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台？”我瞪大眼：“我一台都借不到，我不认识开奔驰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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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1 i/ C: g3 H+ j8 K1 w　　“你不认识，有人认识啊！”高展旗用很暧昧的口气说。

3 N/ P+ G' f6 T6 X7 s　　“别人认识你找别人，找我干吗？”我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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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W; F5 C7 M; W" l　　“我跟那个别人说不上话，你就不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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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展旗！”我严肃地说：“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请你尊重我，不要这样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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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5 G  ~0 ?+ ^2 Y. e! O9 f+ s+ t　　“好好好，我自己去找他。”高展旗让步：“他们公司里就摆着好几台呢。”

+ p5 j7 F( i5 P* R　　“那是你的事。”

　　“但第三件事，就请你一定帮忙，千万不要生气！”他表情诚挚地说。

　　“那得看是什么事？”我双手怀抱胸前，示意有所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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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o, t' R" B/ \. C6 w5 G　　“你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势利，就是这么看人来，你的朋友有档次有水平，你也就跟着上档次上水平，如果你混得都是些出不得台面的朋友，你也就被人瞧不起。尤其是像我们做律师这一行，就是拼谁的人脉足，谁的背景厚……”他开始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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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8 F. @6 }# H% r! z　　我大概听出了他的意思，举起手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你要我干什么？直说。”

5 d6 }  P, m8 Q6 k5 F0 q　　“请林启正务必出席本人的婚宴！”他也不含糊，直截了当。

: t2 i6 t; |; U  x! Z" d" q" C5 E　　“你发张罚款单给他不就结了？”

( S, \0 d2 G6 h3 ~/ K: ^* Q9 J7 P　　“错，据我所知，林启正极少参加此类场合，更何况我跟他关系一般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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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1 f3 ^/ _% \$ A　　“他又不是国家领导人，为什么一定要他到场？”

! u; n! v% F5 \3 _6 C* q　　“他牛啊！他有神秘感啊！平时从不出席此类场合，我结婚他却来躬逢盛会，说明我和他关系非同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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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高展旗，深感无奈：“老高，我们不就是一个小律师，有必要这样吗？”

  h: S+ U( C$ ~8 D$ D　　“律师，不就靠面子吃饭吗？谁面子大谁吃得多。那些个小法官小庭长什么的，见我和大老板这么深的关系，还不对我另眼相看？以后还指望我给他们找案源完成任务呢！”

, U1 W1 z. c$ P" e　　我望着他，无话可说。

　　他双手作揖：“求你了，帮我去和林总说说。你一句话就能摆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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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7 v9 d  f2 _! B　　“高展旗！”我讨厌他总是把我和林启正联系起来，连忙喝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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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1 f5 ~7 P  M　　他却充耳不闻，继续说：“真的，邹雨，帮我这个忙！只要他能来，我特赦你不用打红包。”

　　“你自己去和他说嘛，扯上我干吗？”

$ L, J' ~! m' l- x! H) j% E4 X　　“我和他说不上几句话，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根本没办法沟通。”高展旗有点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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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吗？我心想。我一直觉得他算是不摆架子的老板，难道他在我面前表现得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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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展旗将身子靠向椅背，摆出一副懒洋洋的姿态：“邹雨，我开始真的很不服气，觉得自己等你这么久很冤，如果你是嫁给他，那我甘拜下风，但你……”他把后句话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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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3 y% f& s7 L7 x" C0 W8 e! l. j　　我瞪着他，倒看他说出什么好话来。

0 u6 [9 E  C; U0 P. S$ A　　他挪了挪脚，继续说：“我一腔愤怒，跑去找他，结果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和邹雨之间的事，不需要与你讨论。真他妈牛！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更气了，真想他*的不在他手底下做了。结果后来，我一个朋友说的话点醒了我，那个女的也知道林启正，我问她，如果林启正和高展旗，你选谁，那个女的想都不想就说，‘如果选择题里有林启正，不管是在A、B、C还是D，他永远都是正确答案。’”

$ I  _/ r' L- T+ {  E% R　　高展旗猛地一拍桌子；“那一句话，让我彻底想通了，我和他去斗气，真是何苦。不如感谢老天，让我有一个与他关系超铁的朋友，对我更有好处。所以，现在，对你的选择，我完全没有意见。”

- @/ m# ?! A$ _5 Q# e　　听着他的话，我只觉惆怅，林启正，在我看来，是爱，在别人看来，却只是金钱与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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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展旗还在说着：“所以，邹雨，你有义务改善我和林启正之间的关系，这次婚宴，就是启——动——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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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准备在回他两句，电话响了，左辉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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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在哪里？”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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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酒店如意包厢，我约了6：30。”

　　“又是天一，腻不腻啊，这个城里没别的地方吃饭吗？”我抱怨。

　　“领导都爱吃那里的鲍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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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1 d7 x& f4 L* n: A　　“要不我顺路过来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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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边说着，高展旗那边用一种万事皆明的暧昧表情退出了办公室，一路退一路用口型对我说：“别忘了让他来！”他定是以为我在和林启正通话。我无奈地摇摇头。

1 v: Q5 H1 c0 ]　　下午我准备出发去天一酒店时，林启正打来电话，我抱歉地告诉他晚上有一个非去不可的应酬，正巧他说他也要陪客人吃饭，于是两人约好了晚饭后见面。

$ Y. B9 G/ \3 \% h& A2 H3 h2 Y　　我前脚进了包厢，左辉和李局长后脚也到了。李局长一直是左辉的领导，与我算是熟人，所以见面分外热络，三人相谈甚欢，关于邹月之事，他也满口应承尽力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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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 g+ Z4 ]: ?! x8 A　　酒过三巡之后，李局长开始做月老，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邹，左辉呢，是个好同志，工作认真，作风严谨，大有前途嘛。以前，他走过一些弯路，这也是我这个做领导的教导无方，监督不够，责任主要在我。不过年轻人，犯点错误是难免的，你也要放宽心，宽宏大量原谅他，给他一个机会。我知道，他对你一直是有感情的，也一直没有忘记你。破镜重圆，那也是一件好事啊。好不好？”他边说还边拍我肩膀。

. Y, h: U4 O% f　　我无话可答，只好陪着笑脸不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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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辉坐在一旁，低头喝着闷酒，好象说中了心事。

) z$ L+ ~$ U) }" a　　幸好此时李局长的电话响，方才解了这场困局。

0 f+ g7 m8 S! n' p/ D* Y# b( q　　又闲聊了片刻，我提议请李局长去洗脚，李局长连连称好。左辉站起来走出包厢，我估计他准备去结账，忙跟了出去。

1 _" D) U* I+ f  g. S5 m8 h　　他果真走到前台掏钱包，我冲上去阻止他：“不用，不用，我来。”

　　“没关系，我来是一样的。”他执意从钱包里取出信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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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这是我妹妹的事，怎么能让你出钱！”我按住他的手，也从钱包里掏钱。

　　正当我们拉拉扯扯，热乎得不得了的时候，忽然我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林启正与一帮人从前台边的楼梯上走下来，正看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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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一阵发慌，心想恨恨地想，那里这么巧，跟演电视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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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2 C0 Q2 V  n  w: x% ~　　林启正离开人群，径直朝我和左辉走来。好几天没见他了，猛一碰面，总有些心动。他看来也喝得不少，脸色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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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 R  p' k  y6 j　　“左处长，好久不见。”他首先与左辉握了握手，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0 t4 v8 R( b8 W　　左辉忙说：“林总，前两次去你们公司，想见你，可惜不巧你都在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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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好意思，改日我专程请左处长来公司指导工作。”

6 J3 V# v3 T+ a# X/ o5 \　　“不敢不敢，只要林总有空时能接见我们一下就行了。”两人开始打起官腔，听在我耳里，真有些难受。

9 e+ ?5 l, p; Q% w# e　　“你们今天也在这里吃饭？”林启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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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请一个老领导。”

　　林启正扬头对前台的服务员说：“记在我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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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辉忙说不用，林启正哪由他推辞，率领那帮人扬长而去。

/ a4 }9 u- p8 G　　我杵在那里，从头到尾，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 x/ I6 G$ \2 m1 W( v! ?. S　　左辉耸耸肩，对我说：“也好，有大老板买单。”

3 J1 k% C8 J$ o  w; e- X5 L　　我勉强地挤出笑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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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不久，我和左辉搀扶着已是半醉的李局长走出天一的大门，左辉让我扶着李局长，他去将车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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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门口，用力支撑着李局长左右摇晃的身体，无意中发现，正对着大门口是一辆体积庞大的黑色吉普车，牌照号码66888。

$ W% b; [' s0 ]$ i, L! K; v2 F$ h　　然后，我依稀看见林启正端坐车内的驾驶座上，黑暗的车内，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左辉的车此时已停在了我们身旁。左辉下车来，将李局长扶上了后座，我无法，只好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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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驶离酒店，我的电话响了。

　　“你一定要坐在他旁边吗？”林启正在电话里问，口气相当生硬。

* A  o' e1 ]5 U0 R, i& I　　“不是。”当着左辉和李局长，我无法正面做答。

　　“你还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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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事。”

5 q4 H5 S; @3 i" L" T　　“还有什么事?”他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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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和你联系。”

$ X: N/ e# A# e" |! @　　“那好，我等你电话。”他率先挂了机，表现出明显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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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手机放回包中，心中也有些烦恼，想到令他不快，竟有些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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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啊？”左辉不识时宜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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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3 M8 K' M8 n5 r% V1 i! G　　“不关你的事！”正赶上我的气没处发，狠顶他一句。

* U. ^% U5 Q! g1 ]$ b4 c　　他倒是无所谓，依旧说：“邹雨，李局长是我的老领导，对我最了解，他是一番好意，我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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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头看李局长，早已瘫在后座上不醒人事。

7 O+ a7 L; |! Y4 F% g5 b0 M* ]　　“李局长也是为我们好……”左辉继续说。

　　“左辉！”我打断他：“如果你以为我一直一个人，是为了等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1 K; K  r& b% E: X. |" s　　我这句话噎得左辉半晌没出声。过了许久，他惴惴地问：“我们之间，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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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一点可能都没有！”我狠狠地回答。

　　“我会等在你身边，等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他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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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P7 F" z: N! d- J　　我忽然想笑，男人总是这么容易地说永远，高展旗、左辉、还有林启正，都一样，而女人，如我，只选择我愿意感动的那句话。

" l9 j0 x, ~) @$ T6 K  D3 E　　“送李局长回家吧。”我提议。

4 Q0 e) O# z2 `; R2 c　　我和左辉，加上李局长的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局长弄上了楼。

" Q' Z4 R2 \- \. R3 v( n　　回到车边，我从车里取出包包，对左辉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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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晚了，你还去哪里？要不我送你。”左辉奇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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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e% Q, V2 e6 q! Y2 [% W# J1 G% O　　“不用了，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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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3 i5 ~0 z# e' J3 i' P: }) v, i　　左辉只好开车离去。见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我拨通了林启正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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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S7 z- A) U　　“喂？”他答。

3 E* V2 u) h: i' o　　“你在哪里？”我问。

! U% h5 E: _" O7 r　　一辆车急刹在我身边，竟带起一阵风。原来他一直跟着我们。

　　摇下车窗，他示意我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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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上车，见他表情依旧不悦，摇起车窗，将车向前开去。

' H* D' S5 Y- H+ L3 K　　“怎么换台这么大的车，贴得黑乎乎的，外面看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像部装甲车。”我顾左右而言他，想活跃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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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7 k4 b6 }6 X: G* F$ {9 B　　他不答，只望着前方。

5 F% Y+ d3 |4 g) X! l0 J: Q  \7 J　　“今天是为了小月的事，小月在考税务局的公务员，笔试过了，只差面试这一关，左辉请他们主管人事的副局长吃饭，打打招呼。”我只好正面解释今天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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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进税务局，为什么不找我！何止是税务局？邹月想进哪个机关，我不能办到？”他开腔了，但声调有些不满。

$ n# h5 p2 t3 l' D　　“前面报名考试什么的，都是邹月自己做的主，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昨天说起这件事，我就想着能搞成更好，反正李局长我也认识，所以就答应来吃饭啰。”我进一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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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i, Y3 V5 G( q$ v9 j　　“你昨天和左辉在一起？你不是在帮邹月介绍对象吗？”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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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K' T. ?) {4 ]  U　　“没有啦，送邹天他们下楼的时候，碰见他，说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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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6 m4 Y( Q$ e　　“那么晚？怎么还会碰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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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住我们楼下啊！”

　　他没再言语，车正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绿灯亮时，前面的车起步缓慢，他皱着眉，用力地按响喇叭，这车笛音极怪，吓我一跳。
3 m( n# P2 \; c6 D/ Z& Q
- N; d6 W. w% Q　　“下次还需不需要陪局长吃饭？”他突然问。

　　“应该不用了吧。”

　　“或者他再想办法把你弄进去？”

# S: P3 l. j* {; h3 b7 ^2 [* b$ y* j　　“你说什么呢？”他的话让我有些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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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我的好意你都不愿意接受，而他帮的忙你又这么配合呢？”他忽然大声地责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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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h+ h( u' k. A　　我一时口拙：“启正，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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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v- g1 }& w　　“你明知道他对你有别的想法，你还和他同进同出，拉拉扯扯，你这样是在鼓励他吗？”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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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已经明确地拒绝他了。”我无力地分辩。

　　“可是你也明确地拒绝过我啊！”他紧跟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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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理屈词穷，甚觉委屈。突然，我的逻辑转过弯来，转头冲他大声说：“我想和谁在一起，就可以和谁在一起，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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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 ^$ w. \# ^4 Z　　换作他一时楞住。这时，路上又一个红灯，他急踩刹车，车早已超出停车线老远，停在了路口上。绿灯通行的车在我们的车周围乱成一团，猛叫喇叭。

　　他不管不顾，眼睛只盯着前方。
3 j9 Y' q. k3 Q- c: z+ N: S
: v  d/ ?- x/ B  j- R7 g　　我也不再说话，缩坐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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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x# l1 I5 A' k+ o( @1 i　　忽然，他黯然地说：“就是因为我没有资格管你，所以，我很害怕会失去你。”

! g9 a# y/ D) d　　我望向窗外，忽然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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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过来，将我揽入怀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这样的爱情，真是让人辛苦。

　　他载我回到他那个简陋的家，俩人在忧伤的情绪中激吻拥抱，直至高潮。

3 f3 d/ |- N1 T, F　　他留我过夜，我坚决不允，这仿佛是一条底线。

　　凌晨两点，他将我送回了家。我经过左辉的窗前，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悠然

（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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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x; i. d! N. t' c# t1 i　　我在睡梦中被高展旗的电话吵醒：“小姐，八点钟了，还在睡觉呢？快起来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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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0 V, x( [) B　　“干嘛？你又不是今天结婚！”我睡眼惺松，口齿不清。

0 X* G. j, u' I7 }7 f$ K3 O　　“救急救急，刚才高院通知我，长山公司突然同意调解，让我九点钟过去开调解会，这边致林今天上午有个项目签约，也是九点钟。我只有一个人啊，两边都约好了，你帮帮忙，去致林顶一下吧。”

- O4 H3 p5 @! S/ P# u7 h　　“我不，我去高院！”

# ~( j& Q' d: e' `  n. _$ n' C　　“嘿！那可不行，我可花了大功夫才换来今天的调解会，搞成了的话，百分之十的提成，怎么能便宜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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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这样，我今天帮你去致林，百分之十里面我得百分之五。”

4 G' v2 X1 b4 l  P3 o8 K　　“百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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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分之四？”

5 ]" L1 W  G2 k6 x; D% ?0 U　　“百分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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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交。”我一拍被窝，坐了起来。

　　“你够狠！”高展旗恨恨地说：“下次别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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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在我拿到那百分之三以前，打死我也不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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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G9 V( J, i7 N　　挂了电话后，我已彻底清醒。走进卫生间洗漱更衣。

) f# D, D- N+ e; x6 w/ s　　九点差十分，我已到了致林一楼，进大厅前，回头看了看前坪，一台车也没有，林启正想必还没来。现在走进这个地方，忽然感到几分亲切，或许因为我爱的人，日日在此驻守，因此，我也有了别样的情怀。而警卫也已认识我，向我点头微笑，不必如初来者一般，查验证件核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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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3 q$ |2 i" f- c7 _4 i' o% e9 l　　电梯口已经有不少人在等，我的手机响，欧阳部长在电话里问：“邹律师，今天是你代高律师来开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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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4 ?0 U2 j8 y) @9 D, ^) H% Y, T　　“是的，我已到一楼。”

$ _, @7 h: j8 ~: s  F; L　　“好的，我们在七楼会议室。”

* k- e! O( u) R+ }, O2 B% @　　我答应着。忽听旁边有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林启正与两个老外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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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G! `; N+ [# v　　他也正好看见我，眼中露出喜悦的表情，但嘴里仍在与老外叽哩呱啦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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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l; B5 w- z; C! n7 n/ a$ P0 ^　　旁边的人都恭敬地与他打招呼，他也敷衍地点着头。而我却大模大样地转回头，作陌生人状。心里有些窃喜，今时不同往日，终于不必如此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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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门开了，他照例有风度地请所有女性先上，我站在角落，靠着梯壁，他陪着老外也走了进来，有意无意地，正好站在我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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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5 r( @' L* _　　电梯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十分安静，忽然，有人悄悄握住我的手，我抬头望他，他装作若无其事，眼睛望着上行的电梯，脸上却隐隐浮现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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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我的心里，因为这秘而不宣的爱情而充盈着幸福，只能隐忍再隐忍，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泄露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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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E, B6 {( f- j0 G% `; g　　“叮”，电梯停在了五楼，他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心，仿佛在说再见，然后，随着客人走出了电梯。我看着他的背影，真有些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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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门合上之后，一个女孩忽然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低声对另一个女孩说：“不行了不行了，我一见到小林总就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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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c7 I7 I$ j# z( k" k8 N; n　　另一个女孩用力捅她一下：“那你就干脆直接晕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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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姑娘笑成一团，听着她们的对话，我心里竟有了几分满足，虚荣心，哪个女人没有呢？更何况爱上林启正，和被林启正所爱，无论如何，都应该算是件让人得意的事吧。

# C. p0 c" H- z0 P9 g　　于是，我带着飘飘然的心情，走进了七楼会议室。

　　签约十分顺利，一个一百万的小项目，对于致林来讲，是可以由部门经理签字作数的，所以，大家都十分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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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W! Y8 \( h5 |　　事毕，欧阳部长留我吃中餐，被我婉拒。我宁可回办公室吃盒饭，十分钟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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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 a5 c; F8 D6 X+ g) N　　乘电梯下至一楼，走出电梯口，我突然看见林启正的父亲林董站在对面，心一虚，低头快步走开，余光瞟见他正在听一个手下汇报工作，心存侥幸地想，想必没有注意到我，即使看见了，只见过我一面，他应该不会记得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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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没走出两步，他却在我身后喊：“请问是邹律师吗？”

　　惨，被活捉！我只好转过身，挤出笑容说：“林董，您好！见您在听汇报，不好意思打扰您！”

7 _; ^" A* s+ N3 d　　“没关系，你今天过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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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工程上的电梯项目签约，我过来参加一下。”

　　“可是我听说你现在不负责我们公司的法律事务了？”这个太上皇，还真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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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r/ ^0 Q5 F　　“对，由我们所的高律师负责，但他今天临时要参加高院的调解会，所以我来帮他的忙。”我解释道。

　　林董点头，没有继续提问。我心里暗想，测验结束！于是，恭敬地对他说：“林董，那我先走了。”说完，转身欲溜，恨不能即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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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6 C+ w2 k4 i! y　　“邹律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找你！”林董突然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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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天霹雳，一时炸到我六神无主，太上皇何时有事需要找我？工作上的？不可能啊！他从不过问具体经营！生活上的？难道，难道，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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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随着他走进电梯，他仍在与手下讨论工作，但我已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大脑正高速运转，设想着他找我谈话的种种可能，他是已经知道我和林启正的关系，还是隐隐听到一些风声，我是应该装做无辜全盘否认，还是干脆勇敢一点承认事实？如果他羞辱我的尊严喝令我离开林启正，或者像那些电视剧里一样，抽出一张巨额支票换取我的退出，我是该义正辞严表示爱情至上，还是楚楚可怜地接受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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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打个电话给林启正，或者多么希望他的电话会在此刻响起，真渴望在这个时候听见他的声音，当电梯经过五楼时，我又在盼望着会听见“叮”的一声，然后林启正站在门口，正撞见我如待宰羔羊般站在他父亲身边，豪迈地救我于水火之中……

. {, f$ N6 N, L& N# R4 d" ?* }　　但是，祈祷总是无效，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幸运的巧合，电梯仿佛在瞬间便直上九楼，而我，也仿佛在瞬间便来到了林董宽大无比的办公室里。

　　比起林启正的办公室，林董的办公室可称得上是富丽堂皇，全套的红木家具，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名人字画。我站在办公室的中间，努力提醒自己：邹雨，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 [1 m0 N$ n; G/ [# c: g1 ?　　林董坐在了宽大的办公桌前，然后，伸手示意我坐在他的对面。看上去他表情和蔼平静，似乎不像是要与我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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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律师做这一行很久了吧？”他开腔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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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z1 `0 N$ w) \' U5 W　　“有五年多了。”我谨慎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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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看你做的那个合同，很专业，你应该会大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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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林董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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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知不妙，开始夸奖，其后必有为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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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N# Z! M) L　　林董的表情倒是始终如一，他微笑的样子与林启正极象，想当年，也应该是相貌不凡的青年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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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林董突然走入正题：“你和启正在一起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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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d. b6 r6 I8 E3 G0 ^7 O　　不出我所料，果然事已穿帮，但预料到，不代表已想好答案，我一时语塞，脸却变得绯红。

　　而林董，微笑地看着我的窘样，竟也不再言语，仿佛不等到我的答复势不罢休。

　　过了许久，我回过神来，说了一句权宜之话：“林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当然明白。你是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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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林总有快半年了，在致林工作也有一段时间……”

　　林董打断我：“邹小姐，不必说那些，你告诉我，你爱启正吗？”

" m  F. i1 T5 W; \2 U5 B　　“我……我……林董，可能你误会了……我和林总没有什么，只是朋友……”我下意识的作着无力辩白。

　　林董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然后从中抽出一沓照片,轻轻摆在我的面前。

3 M; K: V3 }$ ]. ]0 f5 F" m　　我将视线投向那些照片，然后我看见，我和林启正，在餐厅，在飞机场，在车上，在路边，有拥抱，有亲吻，有手拉手，有对视而笑，甚至还有一张，星巴克的落地窗前，林启正微笑着伸手抹去我唇边的泡沫。

　　我震惊地看着那些温馨的画面，只觉毛骨悚然，居然一直有人在我们身边，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0 u4 J5 S  t, w- |2 W　　我将谴责的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林董，不论如何，他也不必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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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1 T# B6 ^, V: ~  D0 i& I　　林董见我的神情，轻轻朝我摆摆手，说：“你误会了，这不是我的意思。”

9 V4 M5 g# F( U/ d　　我更奇怪了，那会是谁？江心遥？

5 h$ u% w6 c% G3 x% }; D! x8 Q　　看出我的疑惑，林董继续说：“就在前几天，有人送来这些照片，开价两百万，否则就将照片寄去香港给江家，让启正和心遥的婚事泡汤。通过黑道白道很多关系，讨价还价，最后，这些照片花掉了80万。公安局早就说过有人计划要搞我林家，没想到是通过这种方式。”

　　我的头脑一片混乱，他说的事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现实中，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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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董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邹小姐，你和启正在一起怎么搞，我都懒得管，男人在外面有几个女人，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我们和江家的婚事，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如果出了差错，赔掉的是我林家的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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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如果你是想要点钱财，找个靠山，过点好日子，那你们俩尽量低调一点，注意影响，如果真的有什么爱情，还想着将来在一起，我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江心遥是江家的独生女，谁娶到她，谁就是江家未来的继承人，启正好不容易才达到这个目标，你千万不要坏了他的好事。而且，江心遥的父母身体健康，活个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在这之前，启正绝不可能和她离婚。”

　　他的话深深刺伤了我的自尊心，我反驳道：“您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启正给我什么，我不是为了他的钱，也不是为了要一个什么名分。”

# W8 ]0 m2 }- t% m  Q0 }% l　　他扯着嘴角傲慢地笑了笑：“那就好！总之，你不要逼启正，你如果逼他，就是害了他。启正是我最喜欢的儿子，我也想把家业交给他，但是，他致命的弱点就是太重感情，如果你逼他为了你放弃江心遥，那就是逼他这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 e  z6 U: y: G* h% j; h　　我被激怒了，腾地站起来，盯着这位高傲的老人，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逼他，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从他身上，从你们林家得到什么，您大可放一百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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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注视着我，忽然问：“你见过他手上的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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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时怔住，回想了一下，启正手上确实有些浅浅的伤痕，于是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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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向你解释那些伤？”他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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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A0 P  Y$ j& p* E+ B　　“他说是小时候打架弄的。”

1 E2 f0 |% a% D: D+ m$ P( ~　　“他骗你。他的母亲因精神抑郁而投河自尽，他当时只有十二岁，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很长一段时间里精神上也很混乱，那些伤痕，其实是他自己用刀片自伤的结果。我送他去国外，花了不知多少钱，想了不知多少办法，才将他救过来。所以说，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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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林董嘴巴一张一合。

　　林董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邹小姐，我并不想让你难堪，也不想强迫你离开启正，虽然启正没有和我谈过你，但我也看得出，启正自从和你在一起，变得很愉快，也许你可以让他有幸福，但是，我担心事情的发展，不会那么简单，你能保证你控制得了一切吗？你能保证你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吗？你能保证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吗？”

% ]+ Z9 z' X6 _9 v　　我能保证吗？我也在问自己，一时竟找不到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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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h8 z( n  H- m3 ?. n- I　　林董望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邹小姐，你自己好自为之，我只要求你，不要因为爱启正，最后害了他。”说完，他回到办公桌后坐下，示意我可以离开。

1 B3 h6 p3 \. P. n5 y% Z9 J3 x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林董的办公室，怎么上电梯，怎么离开致林公司的。九月的阳光依旧灼热，我拎着包，沿着街，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心中百味杂陈，羞耻、失望、震惊、痛苦、沮丧、难过，搅作一团，让人感到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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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P" T1 |- @- m8 m　　我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想起来，我是多么的幼稚无知，用爱情蒙住自己的眼睛，还以为世人都是白痴，林启正，那个刚才还悄悄地捏着我的手的人，那个我以为我了解他一切的人，背着我，又做了多少遮掩粉饰的事。当然，他没有做错什么，他瞒着我也是应该，从一开始，我就是心甘情愿地做这戏里最自欺欺人的那一个。我捂着自己的耳朵去取屋檐上的铃铛，被人捉住，真当是一万个活该！

悠然

（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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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坐在街心花园的长凳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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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b  l' ]& D. C0 k　　直到手机响起，林启正打来电话，我瞪着那个号码，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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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一口气，我接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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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8 M/ k8 z7 d3 o8 n; r. P2 B4 j　　“你还在公司吗？”他问，口气正常，想必不知今日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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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在中山广场。”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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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么，逛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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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_* t7 O  C. O+ t+ `) K　　“……是。”

　　“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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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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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o' J4 @( a; f　　“我今晚陪客人吃饭，之后就没事了，我们可以见面吗？”

　　“……”我不知该怎么答，一时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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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h3 V; l: l+ {8 @9 \2 L3 b　　“喂？喂？”他在那端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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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7 ^. C( B( J8 j2 D! a! K　　“哦，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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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 h, e/ s　　“见面后，想做什么？”他温柔地问。

0 @/ Q0 H4 D; a2 y　　对面有个电影院，大幅的宣传画在风中飘浮，阿汤哥在外星人的追堵下惊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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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w: t0 N+ I# }3 @　　“我想看电影，看《世界大战》。”我对着电话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我竟然有意要给他出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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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1 a( }. u; r5 i8 Q+ E' l　　他听到，果然有些犹豫，但马上爽快地答：“好，到时候等我电话。”

　　我以为他会婉转地提出别的建议，但他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外。他真的敢和我去看电影吗？像普通的情侣一样，肩靠肩坐在电影院里，吃着爆米花，喝着汽水，滑稽的地方能与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血腥的场面出现，我也可以大叫一声，伏在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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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 Z8 |  I, w　　真的可以吗？不会为难吗？不用防备暗地里的镜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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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C- d1 t. z' B: K" V　　我空着肚子坐在渐渐昏暗的天色中，见城市里的霓虹次第亮起。潮红的黄昏，就象我寻不到出路的爱情，渐渐向天边隐去。

; u5 y. k9 F  g　　8点半，林启正打来电话，约我见面，他说的，正是我对面的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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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他说。

# q/ K# e5 U9 p3 T" @　　“不用，我就在附近，会自己过来。”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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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耽搁了几分钟，我来到了影院的门口，售票处排着长队，男男女女的情侣，声音喧哗。

1 S, g. H3 z6 j( }　　“邹律师！这边！”傅哥站在侧门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勉强地向他微笑打招呼。

　　“林总在放映大厅等你，快上去吧，要开映了。”他兴致勃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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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Y5 C4 O& e) T! G0 [　　我答应着向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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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J. e8 l& H, q) h& o　　工作人员没有验票，打开门将我放了进去。里面光线极暗，我从亮处乍入，眼前一片漆黑。忽然有人从侧面揽住我的肩膀，然后将一束植物塞入我的手中，我闻到玫瑰的清香。

　　我转头，有唇吻上来，他的气息，总是摄人心魄。

　　我假装无意地低头，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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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在意，牵着我的手说：“想坐哪里，前面，后面，还是中间？”

2 P9 [" T3 q1 q6 i3 h, F, W% t　　此时我的眼睛已渐渐适应了黑暗，看见他微笑的脸，看见了我手中大捧的玫瑰，然后，看见了除我们之外，空无一人的放映大厅。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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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0 t  R6 q　　“今天我包场。”他淡淡地答。然后微笑望我：“你选个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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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G6 l* A/ A* L. W! y　　我应该高兴吧？男朋友重金包下能容纳七、八百人的放映大厅，只为与我的一次普通约会。那些知情的旁人，定在窃窃私语，羡慕我是如此倍受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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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 k1 H$ I; T　　他们哪里知道，我想要的，其实是挤在人群中，哪怕坐在最后面，最角落，也是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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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C8 \/ W" [, d　　我望着他，笑笑说：“随便坐哪里。”

9 @8 z- Y) ]3 e- B/ E/ i8 X5 V　　他带着我，坐在了电影院的正中央。傅哥送来大包的爆米花、可乐和水果，又退了出去。

! P5 i6 J5 R$ i1 v) v4 H: K! Z　　电影开始了，银幕上，公路在开裂，楼房在坍塌，高大的外星人将仓皇逃窜的路人击得粉碎，而偌大的影厅，回荡着凶险的音乐和刺耳的尖叫，放眼望去，却只见一排排空旷的座椅，感觉极其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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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9 ~$ H& d* _7 I　　我终于无法忍受，对他说：“不好看，我想回去了。”说完，站起身就向门口走去。那束玫瑰，我也仿佛无意之中，将它遗忘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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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反对，跟在我身后，也走了出来。

$ m& e! {: a. v) C: L1 G8 x" j　　车停在附一楼，走到车前，看见这个密不透风的庞然大物，我突然醒悟到，他为什么要换车，就像我也突然醒悟到，他为什么不再出现在星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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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8 s! t5 \- h. X6 f; j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 w$ D% K6 t' w: k　　许久，他打破沉闷：“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答。

　　“不要骗我，你今天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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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事。”

# H9 X$ ^/ H9 t+ Z, \, o　　他猛地把车刹在路边，转身向我。

　　“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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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没出事。”我坚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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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U2 N' z6 o" `4 v; l4 m　　“你听到什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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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1 m- f/ w5 \4 G% e0 ~　　“邹雨，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应该说出来让我知道。”

　　“我为什么要说出来？我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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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 M/ N* o6 o6 m. D% d9 {　　“我应该是你最信任的那个人。”

6 b" q6 b4 ]6 l& G; ^7 R　　“那我是吗？”我回头看他，语气坚锐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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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l( a8 W# z/ n　　“当然。”他没有犹豫，回答道。

　　他如此理直气壮，竟令我气结。“你为什么要换车？”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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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为什么，我一直爱开吉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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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r) g- I& v　　“你为什么不再去星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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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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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要包场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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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w* X1 e4 \8 u  @　　“我以为你喜欢没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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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句句答得顺理成章，滴水不漏。我一时气恼，冲口而出：“鬼扯！你只是不想再被别人敲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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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楞住，过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你已知道，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关键是你从头至尾，都没有向我提到过这件事，难道你就是这样信任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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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i2 ]) r* B/ u1 F7 D5 B( A　　“这种事，没必要让你知道，不关你的事！”他毫无愧意，坚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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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o  \+ V, v! ~　　“不关我的事？那些照片上都是我，全都是我，你怎么能说不关我的事，因为我，你才会被敲诈，因为我们俩，根本就是一对偷情的男女！一对*夫淫妇！所以，别人才会敲诈你，所以，你才会被逼无奈，拿出80万封口费！怎么能说不关我的事！怎么能说不关我的事！……”我突然爆发了，歇斯底里地冲他喊叫起来。

  D5 n4 m8 t/ d3 h( u: P　　“邹雨！”他大声地喝止我。

" Z3 z& v! E8 ^: G　　我停了嘴，但依旧恶狠狠地看着他，唯有这样，我才有面对他的勇气。

　　他的脸色也不好看：“你没有必要说这样狠的话，我有我的考虑，并不是故意隐瞒你！”

　　“何止是没有必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俩的整件事情，都没有必要！”我顶了回去，职业的本能使我面对劣势，表现却更为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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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1 z! B- C: Q% b  p　　“是谁告诉你的？是谁？是不是傅哥？”他依旧问我这件事情，并操起电话准备责问傅哥。

# g9 \- x0 F  _' W* ~3 H: b　　我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对他说：“是你爸！他今天叫我去他的办公室。”

　　听到是自己的父亲，他的气焰顿降，将手机放回原处，开始沉默地望向前方。

" V- W, k  d9 }) Q; e　　过了许久，我听见自己用很冷静的声音对他说：“我们到此为止吧，面对现实，没必要让大家都这么辛苦，这件事情，责任在我，是我开始的，由我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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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4 x1 ?$ P; ]/ u　　没有回答，只听见他的呼吸声，粗重而且压抑。

　　我不敢看他，眼望窗外，继续说：“我从来没有要和你有什么将来，我也没有盼望过你离开江心遥和我结婚，我更没有奢望过成为你们林家的少奶奶，过有钱人的生活，我只是很愚蠢地想，既然我们彼此喜欢，那就喜欢好了，跟别人没有关系。但我想错了，怎么可能和别人没有关系？我这只是自欺欺人。所以，现在我后悔了，我不想干了，就这样结束，好不好？”

. `9 `8 l, B, l2 p( G: ^　　依旧没有回答。我鼓足了勇气，转头看他。

) n' e% y. _& R! X6 C2 [　　他的神情，极之痛楚，路灯下，我又看见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隐隐有道道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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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爸让你离开我？”他低哑着嗓音问。

　　“不是，他只是让我们注意影响，他只是让我不要坏了你的好事，他只是让我不要逼你，不要害到你永无出头之日。”我流利地说出这些话，因为今天下午，它们在我心里已回旋了无数次。

　　“所以，你对我失去信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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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K* s6 H1 E( [1 A8 ]　　“不，我从来就没有抱过什么信心，但是我以为我可以悄悄地爱你，和被你爱，结果我发现我想错了，你也想错了，我们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会贪心，我会要求得更多，就像我也想和普通人一样去看一场电影，我也想和你手牵手在大街上散步，我不能一天到晚躲在这台车里，或躲在那间房子里，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即使你是林启正，我也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 B2 `% t; ?6 ?' J1 M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实现这些愿望。”他伸手握住我的手，低声说。

　　我将手从他手中挣脱，黯然说：“没有必要，我们不如安心过现在的生活，可能会更轻松更快乐。”

　　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他忽然在我身后问：“真的就这样分手吗？你决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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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样比较好！”我回头看他，他眼神怆然，而我，不知哪里来的灵感，竟然露出笑容，我笑着对他说：“我们早就谈好了条件，如果我要走，你就会让我走，这样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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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深地望着我，那种眼神让我几乎失去了转身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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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 X! ?" ]4 _8 O8 o6 v　　但是，我是个勇敢的女人，我深吸一口气，转身，下车，大力地合上车门，拦下一部空驶的出租车，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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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3 x4 l& l　　我以为我会落泪，我以为我会放声痛哭，但我没有，我只是打开车窗，让初秋已有些凉意的夜风吹打着我的脸，就像我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或者，就像我知道这一刻总会来临。

悠然

（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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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8 B  T: V7 i$ V7 ?& Y6 F　　我饥肠辘辘地回到家，邹月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对我的归来无动于衷。我也懒得和她打招呼，扔下包，直接走进厨房去寻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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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0 D0 H! E  w9 B　　冰箱里还有一些剩菜，我在火上架上锅，倒上水，准备煮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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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R$ R/ q! m, U　　身上穿的职业装让我感到闷热，我走出厨房，向自己房间走去。

　　“姐！”邹月在客厅里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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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头，她说：“税务局通知我明天去面试，我想找你借件正式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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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e( [' C; _# A3 @　　“好，随便找。”我答。继续向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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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等一下。”邹月又喊住我：“其实我已经找过了。”

1 K, F9 i, l- Q( X: u9 q　　“有合适的吗？”我扭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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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1 Z" ]4 u& X, J% M. G. o　　“有一件最合适。”她说。

　　“好，你穿吧。”我实在没有精神和他聊。

　　“你看看是哪一件？”她在我身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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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回头，她手里居然拿着林启正的那件浅灰色衬衫，一脸怨恨的表情。

( a7 a6 }4 B( u3 F, L　　我的头脑“嗡”地一响，只觉得苦不堪言，以我此刻的心情，单只见到这件衣服，都已濒临崩溃，更何况它居然拎在邹月的手上。

% \, `/ N3 a" T# R+ J( o+ m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你怎么把这件衣服翻出来了？”

$ P- S4 U8 I6 u! U  ^　　“这是谁的？”邹月尖利着嗓子问。

9 a$ P2 x. J# x# ]3 w* _0 t0 c　　“一个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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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 j& u9 x+ P9 o4 Y　　“是谁？”

) O4 W$ s3 v. p- r. H% a　　“你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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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 ]/ I; B1 }% ]/ }　　我走前两步，想从她手里扯回那件衣服。她迅速地将衣服收到身后，固执地问：“你告诉我这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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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2 V: S0 K; ~% t  n: }& f$ [　　“你真无聊，我懒得和你扯，把衣服还给我！”我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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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林总的衣服！你怎么会有他的衣服！”邹月狠狠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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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正的？你想他想疯了吧，我怎么会有他的衣服？”我表情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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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他的，他的衬衣全都是意大利手工制品，除了他没人会穿这个牌子。”邹月将衬衣上的LOGO指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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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不知道林启正到底穿什么牌子，邹月居然这么清楚，我只能矢口否认：“哪有这种事，说了不是他的，你不要胡搅蛮缠，这是我一个朋友的。

% i+ J) n0 z. @; w/ C% E  T　　“就是他的！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你说！”邹月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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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他不可能有什么关系。”我实话实说，现在不能说我在撒谎。

- r2 N9 R' z0 {8 J9 Z: A- Y7 l　　邹月不吱声，只是死瞪着我，用仇恨的眼神。

, H0 H! Y3 f: M4 ~0 Z7 q　　我想结束这场无谓的争吵，于是转身向房间走去。

　　邹月却冲过来，拦住我的去路。“你不说清楚不准走，你说不是林总的，那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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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 V6 ]/ W* B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邹月，你别来惹我，我今天心情不好！”

# U( x# R4 C; R+ f/ E9 X2 W　　“就是他的！就是他的！一定是他的！没有人会有这种衣服！”邹月固执着只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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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j3 \/ S' H& N8 ~　　我已无法，一时找不出办法消除她的猜疑，为了尽早摆脱她的纠缠，我只能使出杀手锏，于是我将她一军：“不相信你自己去问林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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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o) |% _8 F9 |, d) c　　不仅如此，我还拿出手机，找出他的号码，走到家里的座机前，打开免提，开始拨他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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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r: y( g/ K) D5 a8 N* Y　　其实林启正的号码我早已烂熟于心，但我按的很慢，等着邹月冲上来打断我的行动，以她平日见到林启正那副羞怯的样子，想必是绝不敢直接质问他的，而我也可以籍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 ~2 S; K0 N  K　　但是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邹月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3 W* T( D( r' j　　不论按得多慢，那11个号码总有按完的时候，我已骑虎难下，只能傻站在那里，听到短暂的沉寂后，接通的提示音响起。

　　“嘟——嘟——嘟——”接通音一声一声响着，响到我侥幸地认为他定是没有听见的时候，突然话机里传来他暗哑的低沉的声音：“喂，你好！”

( x  J$ H" A2 P; j　　离开他不过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但是似乎已离开他有一个世纪，我和邹月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他继续在电话里：“喂……喂……”

　　我从来没有用座机打过他的手机，所以，他并不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听到无人应答，他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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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l, O* t0 c+ ~, O　　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在路边？在车上？或是回到了家？只觉得刚才他的声音里有着格外的疲惫和悲伤，让我难过到无法自持，转头对着邹月大叫：“你问啊？你怎么不问了呢？你直接问他，看他怎么说啊？既然你还是放不下他，既然你还是这样疑神疑鬼，你就干脆问个痛快！让他知道，你为了他变成了个疯子！看他怎么回答你，看他会不会感动，会不会到你身边来！”

5 k2 C: W. `+ Y: u0 n1 q- f/ c9 X　　邹月把衣服甩在地上，转身冲进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我继续站在门外冲她大喊：“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他的老婆又漂亮又有钱，别说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就算他爱上你，他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这话既是说与她听，也是说与我那颗伤痛的心，说了还不算，我用脚狠狠地在她门上踹了两脚，方才解气。

7 ]8 s6 ?" s, `0 N9 S4 V( t　　这时，我忽然闻到难闻的味道，冲进厨房，锅里的水溢出将火浇熄，满屋都是浓浓的煤气味。我赶忙把煤气关掉，打开窗户，站在厨房中央大声对自己说：“怎么什么都不顺，干脆煤气中毒死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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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后，我气势汹汹冲出厨房，拎上包，快步向楼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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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o, `  z% ]6 Z　　在楼梯口，我正撞见一身运动装束，大汗淋漓从外锻炼回来的左辉。

  C0 s- `' L3 Q2 U6 u  L　　见我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奇怪地问：“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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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我简短地答，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走到路边的小吃店，我点了一大盘蛋炒饭和一大盘炒青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今天过得太辛苦，胃也辛苦，心也辛苦，现在让我先把胃安抚好吧。

3 t! @. F3 X% {' ^　　吃完饭，我长舒一口气，走出小吃店，竟见左辉守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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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走上前，奇怪地问。

　　“哦，太晚了，这里不太安全，我有好几个女同事都被抢过包。”他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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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g4 {9 t; R3 j1 ?* {" t　　难得他的心意，我只能说谢谢。

( q! M- z( j, Y+ }# ?　　两人一同向小区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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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才吃饭？都十点多了。”他问。

　　“今天挺忙的。”我敷衍答道。

5 z% z( ?! r5 ~; [! n  b3 d　　“吃饭还是要准时，不然对身体不好。”

3 R  @9 A$ v! p1 M6 i* j　　我默然。今天见他，突然没有了抗拒的心态，甚至我想到了一个新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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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那个女的怎么没搞成？”我直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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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3 C( d+ A  ~9 x6 n2 N　　他猝不及防，结巴起来：“这个……这个……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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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那时候你好象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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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1 v3 l4 r; i$ R% q7 X　　“这个……完全是鬼迷心窍，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下那么大的决心，应该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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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了想，沉重地说：“有时候，当感情是偷偷摸摸的时候，会很想让它光明正大，但一旦实现了愿望以后，又发现两个人并不合适。”

- ~+ z0 X. |& ~% N  g0 j7 _4 Q　　此时，他的背叛不再让我怨恨，我甚至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于是我感叹道：“你们当时一定很相爱，现在你离开她，岂不是对她很不公平？”

4 W; o( \, v% w6 z# y' k　　他低头答：“还好，这也是大家共同的决定。”

　　我点头，心情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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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M, Q6 t+ e$ ~% o2 }　　“你最近还好吧？”他问。

　　“还好。”

　　“有……男朋友了吗？”他有些困难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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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J1 P' Y2 K* Z# r; b3 S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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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X9 a& y+ c　　“邹雨。”他突然郑重地喊我的名字，我望他，他看着我说：“如果要恋爱，记得选条容易的路走，你不是一个善于保护自己的人，很容易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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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 P) K; L3 g9 S: J! r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有所指，我满怀疑惑地看着他。

　　他转头继续往前走，仿佛随意地丢下一句：“林启正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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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这话，我停住脚步，竟自嘲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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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0 E: |5 n　　见我笑，他颇奇怪：“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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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天底下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继续笑着，不可抑制。

  {: k* X5 _6 A　　“邹雨，别这样！”他转过来拍拍我的肩。“我对你太了解，所以那日在天一见你和林启正看着对方的样子，还有后来他一直跟在我们车后，我就知道了。旁人不会有我这么敏感。”他竟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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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4 B* j7 r# x$ K" h　　我干着和他当年一样的蠢事，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想来都让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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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3 L0 m1 M+ ]' q8 n9 g　　转眼已经到了他住的一楼，他停在门边，轻声对我说：“如果你还能坚持的话，就坚持，如果坚持不下去，就走开，没关系，感情这种事，没有对与错。需要我的时候，说一声。”

　　现在已经无法坚持了，哪里等得到以后，我心里的痛苦绝望纠缠不清，一时无暇顾及他的好意，没有回答他，自顾自上楼去了。

悠然

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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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6 D! j$ Q; A0 Q2 M' u+ f+ W　　回到家，客厅里黑灯瞎火，邹月不知什么时候已关了所有的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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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黑向房里走去，有东西在暗地里绊住我的脚，使我向前一个踉跄。我蹲下身，摸到了他的衣服，柔软而微凉的衣料，轻轻缠绕着我的脚踝，像是他曾经牵着我的，颀长而微凉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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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你的衣服在风里面跳舞，下次你带我去跳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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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g8 a; I# x5 v9 n& f7 ~　　——“好，下次我带你去欧洲，去巴黎，去伦敦，去维也纳，去威尼斯，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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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曾经的对话又浮现在脑海中，我蹲在黑暗中，胸口忽然有窒息般的疼痛。我那根坚强的神经，强撑到此刻，已几近断裂。我将脸埋在两膝前，唯有如此，才能获得些许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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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2 P8 N# M. h1 ?3 y. @　　“嘟——嘟——”座机在旁边的矮柜上不适时地响起来。

; ?! O# Q) c+ G/ m　　为了不吵醒邹月，我忙摸起话筒答：“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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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边一时没有应答，但有呼吸声，响在耳旁。我马上意识到，是他，在电话的那一端。看来他并没有放过那个无声的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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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m" h" W9 o: d2 Q　　“邹雨……”他喊我，声音轻轻的，似乎生怕会把我吓跑。

　　我心乱如麻，犹豫着是不是该挂断这个电话？是应该挂断吧，既然真的想离开？但是他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那些刚刚决定忘记的幸福的感觉，触手可及。我在徬徨中，只知呆呆地持着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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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 v9 n2 M　　“邹雨……”他继续在电话那端唤我。

　　“嗯？”我不由自主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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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1 `: O　　“刚才是你打我电话吗？”

5 T+ Z/ a* r2 G6 l- j6 u( F# I　　“我……打错了。”我低声支吾地答，下意识地转身背向邹月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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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打错了，也可以说话吧。”他的声音低哑。

　　“……”我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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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以后再打错，就跟我说两句话吧，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我都同意，但是，即使分手，也留点余地，说话总还是可以的吧？偶尔见到也是可以的吧？不要消失得太快太彻底了，好不好？”他说得很慢，很温柔，悲伤却像流水一样，从话筒漫出来，淹没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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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x0 G5 r1 s+ R1 I　　我的眼泪无声地倾泄而下，滑过脸颊，狠狠地砸落在脚背上。

' H5 m1 [5 K( g& N! B' g　　“邹雨……你在吗？”他等不到我的回答，在那头问。

　　忽然身后邹月的房里灯亮，脚步声起，我这等泪流满面的样子如何见人，急忙挂断电话，逃回屋里。

8 r+ B  G8 [4 K5 Y　　门外，邹月“啪啦啪啦”趿着拖鞋，向洗手间走去。

$ ^& T8 z- q, E1 Y) @- @2 r2 R　　我倒在床上，泪水未断，衬衫拥在怀里，仔细地闻，隐约还有着他的气味。

; a1 L# k1 S& m$ @+ g- c　　这是第一次，没有说再见，决绝地挂断了他的电话。他该会多么难过，多么失望，他该会想，我的心，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不留余地。

) [. t$ N0 V7 @* V" Q　　我冲动地起身拿过手机，想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让邹月看见我的样子，我其实一直在听，听他说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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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手持电话，颓然地倒在了床上。如果结果是注定的，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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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6 ~/ r6 _* F# y2 c2 F! J0 c　　手机的信号灯在黑暗中微弱地一闪一闪，像我那颗同样微弱的心，每一次起伏，只剩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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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强打精神去上班。新的顾问单位刚刚接手，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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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2 h( r( B$ ~. i7 x* F　　的士照例停在了星巴克的门口。我下了车，几乎不敢望向那几扇落地的大窗，尽管我知道现在不会在那里见到他的身影。我心神恍惚，匆匆横过马路，一台摩托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差点将我甩倒，那人边走边骂：“嗨！走路注意点！”

　　工作到中午，我在办公桌前吃着盒饭。高展旗满脸堆笑，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走到我桌前，他将盒子打开，里面热气腾腾摆着六个蛋挞。

& l8 P# f' K- X0 {　　“干嘛？”我问。

　　“不干嘛，请你吃呗，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他一屁股坐在我对面，殷勤地说。

　　我马上提高了警惕：“昨天的百分之三还没兑现，今天又有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致林我是不会再去了。”这话一出口，我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5 s' F7 N& {& V# e　　高展旗表情痛苦地说：“唉，别提那百分之三了，昨天谈了一上午，口水都干了，结果就是为了60万的违约金，硬是没搞成。所以你不能怪我，我是已经尽力了。”

0 Q& B4 _  l; S, U( C2 A$ W: h/ S　　“总之，即使以后搞成了，百分之三依旧有效？”我瞪着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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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B) z2 z) n/ M5 {, |* Q( Y, j　　“有效有效，给你又不是给别人。”高展旗倒是蛮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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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 M% v# |& T5 [. O　　“那好吧，说，今天这些蛋挞所为何事？”我拿起蛋挞啃了一口，滚烫的蛋黄美味无比。

　　“今天，我遵照你的建议去找林启正，一个送请柬，二个是借车……”听他谈到林启正，我不由的紧张起来，嘴里的蛋挞一时也忘了是何滋味。见到他了吗？他会说什么？他还好吗？我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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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e, z% o' c: X4 [9 d% Q　　这边，高展旗也面露难色：“可是，我在他那里等了他一上午，和他的小秘书聊到都快产生爱情了，也没见到他出现，据小秘书说，他今天一天都有会，连晚上也安排了会议。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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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H) X# H7 J　　他怎么总是这么忙，也好，忙一点，可以少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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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雨！你一定得帮我的忙，我这个礼拜天就要大喜了，如果他这里借不到车，我还得找别人想办法去。”高展旗哀求地看着我。

8 D( U  D- R' x4 W　　“你直接打个电话给他不就结了。”我收回心思，面无表情地建议。

　　“他那个电话，总是别人在接，请别人转来转去，谁知道什么时候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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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6 X7 `  E/ |# C5 E7 V　　“你没有他的私人号码？”我奇怪地问。

　　“私人私人，当然是私人用的，我们这种人怎么会有？”高展旗望着我，又显出那种暧昧的表情。

, F& I: c4 v, f; {1 I* M9 J6 G　　我最受不了他这种样子，扯过一张纸条，将林启正的手机写在上面，递给他说：“那，自己找他说去，成就成，不成，你也好想别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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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r0 V7 v7 d3 W: m. m  |# K* S  q6 s　　高展旗叫起来：“哎！邹雨，蛋挞你可是已经咬了一口了啊，让你帮个忙，举手之劳，张口之功，只要在说再见之前，顺带着提一下的事儿，你都不肯，太不够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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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 q/ l1 q, N1 m5 s1 Q6 W" C　　“我早跟你说过，不会帮你去问这些事情。”我低头开始工作，以遮掩自己有些难过的表情。

  X, V2 O. ^% b' c9 @2 a) q/ S　　见硬的不行，高展旗又来软的：“邹雨，你行行好，我要能借，不早就到别处借去了，我老婆要求车队必须是清一色奔驰，我也夸下了海口，可是现在只有两天了，我好不容易凑了六台，总得有个八台才象个车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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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x7 v7 S& q$ u　　“哪有那么多人要坐啊，娘家人也太多了吧？你老婆也太虚荣了吧？”我不客气地说。

　　“有什么办法呢，你不虚荣，可你看不上我啊，她和我断断续续也好了几年了，临出嫁，就想在姐妹面前风光一把，这也可以理解吧？”

　　见他为难的样子，我也有几分同情，但是，以我目前的状况，又怎么可能向林启正提出这些要求呢？

" e) r. f6 U5 H4 T6 y　　我只能硬着心肠说：“总之我不会帮你说，你自己问问看嘛，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他应该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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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展旗叹口气：“唉，实话说吧，别看林启正比我大不了多少，我还真不太敢和他打交道，那个人，深藏不露，心思很深，有时我说十句，他答不到一句，答的那一句还让我想半天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如果问他借车，他又不说同意，又不说不同意，我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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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不止一人在我面前评价林启正少年老成，心机缜密，可我却看不到，或许爱情会影响人的判断能力吧，我暗想，口里答道：“想那么多干嘛，先问了再说呗，你肯定不是第一个向他借奔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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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我现在就问！”高展旗一拍大腿，提起我桌上的座机就开始拨号码，边拨还边说：“拿你的电话打，他再忙都会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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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Z7 M# D+ c  b0 `9 X8 \　　看到他的举动，我跳了起来，想从他手中抢过电话：“别打别打，用你自己的电话，别用我的。”高展旗抱着话机嬉笑着躲闪，我从座位上起身绕到他身边，一心只想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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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3 k6 }6 l9 D! i　　但就在我和他抢来抢去的过程中，电话已经通了，高展旗嘻皮笑脸地对着电话里说：“喂，林总吗？我是小高啊，我在邹雨这里，你看她多小气，我还没和你说上一句话，她就抢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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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6 n9 x9 q. S) _! U: L　　已经通了，既然已经通了，我只好泄气地坐回到座位，拿起案卷佯装开始工作，但耳朵却在认真捕捉高展旗与他说的每一句话。

　　“林总，我这个星期天准备办喜酒，想请您参加，请柬我已经放在张秘书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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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谢谢，如果您有时间能来的话，就是我最大的荣幸，非常希望您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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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B3 Y! d9 r5 q/ X　　“当然，当然，我知道你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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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q5 h) m. s. G　　“好的，好的。另外，林总，有件事想请您开恩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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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借您公司里的奔驰车接一下亲，不知道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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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有制度，欧阳部长也说过，借车必须经您特批，但是确实是在别的地方已经借不到了，才向您开口，您看有没有可能借给我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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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Z# E6 p( \/ H　　“邹雨？她在这里，您稍等。”高展旗突然提到我的名字，我抬头，高展旗将话筒递给我，还表情夸张地向我不停作揖。我无法，只能接过电话说“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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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忙吗？”他的问话很正常。

" H+ m4 i9 v5 l% _　　“还好。”我也正常地回了一句，但觉得自己嗓音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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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V7 _# {' r0 @9 c　　“我们公司的车一般不外借，特别是用于接亲这种事情，影响公司形象。”他公事公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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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望着高展旗期待的样子，只好加一句：“可不可以想点办法？”

　　他仿佛思忖了一下，问：“要几台？”

5 m  N! _; M2 s　　“两台吧？”我答，高展旗在旁猛点头。

- L( z* y& [, v% @　　“好吧，星期五让他与傅哥联系，但用的时候一定要把车牌遮上。”他干脆地回答。

　　“好，谢谢。”

　　“不用谢，不要对我说谢谢。”他的语气突然低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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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d1 U( a1 i% c　　我的心揪紧地疼痛着，他在电话那端也没再说话，就这样沉默了几秒钟，他才说：“我还在开会，先挂了，再见。”

　　“再见。”我也答，等着听到他挂断的声音，然而等了许久，忽听他在那边“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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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答。

　　“……还是你先挂吧。”他说。原来他也在等着我挂断电话，两人，竟是这样依依不舍。

　　我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高展旗，只好将电话扣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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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没问题吧？”高展旗喜滋滋地问。

　　“让你星期五与他的助手傅哥联系，车牌用的时候要遮上。”我复述林启正的指示。

　　高展旗抚着掌叹道：“我就知道你一出马，准没问题。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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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头做事，不想再与他啰嗦。他却又凑上来继续说：“下一步想办法把他弄来参加酒席，我就免你的红包。”

( }" T2 h3 G' L7 q' m* }- `. _8 ^8 @　　我不答，好象没有听见，他知趣地离开了办公室，边走边在后悔：“早知道借四台，凑足十台车！”

. h. a- U1 u9 t8 H) G' ?　　我低着头看案卷，案卷上的字却含混不清，难以分辨。我用力地瞪着眼睛，希望泪水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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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2 b( E0 y! |8 W　　明明想要离开，为何，却依旧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重新听见他的声音，就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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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m( |4 {' O& `8 n9 B- d　　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是诸多纠缠，如今再想抽身，又怎会那么简单？邹雨，是你自己惹的祸，也只能由你自己慢慢收拾吧。痛得再多再久，总有结束的一天。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悠然

（四十六）

7 o' F7 I( e! m  ~　　晚上，高展旗请所有的同事吃饭，为他星期天的婚礼预热，因为我们都被他派工，成了当天的工作人员。

! Y! U, O0 E5 J% H5 n- Q4 O8 y　　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准老婆白丽，人如其名，白晢，俏丽，姿态娇媚，丰腴到惹人遐思，喊起“展旗”的名字无比甜蜜，时时刻刻贴上他的身，仿佛怕转眼间丢了似的宝贝。而高展旗，却是轻描淡写的表情，有时贴得紧了，还会作状喝斥两句，但白丽毫不在意，笑笑地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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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T/ [! z0 a6 h9 R　　我很开心，与大家嬉笑，也喝了不少的酒，喝到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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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丽高兴时，竟凑过来对我说：“邹律师，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听你的名字已经听熟了，你是我们家展旗最好的朋友，以后要多帮助他！”说完，端上满杯的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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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着答：“我哪帮得上他的忙，以后他一定飞黄腾达！”说完，把她敬上的酒一口饮干。

1 A2 o8 p, P" E" C( s　　高展旗也跟过来，叫道：“盛况啊！新欢旧爱，侪侪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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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丽飞过去一个媚眼：“你哪里配得上邹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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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k! ]  K/ B7 D: h0 R" R　　我只觉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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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散，我在路边拦车，高展旗走过来说：“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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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我？别开玩笑了，你老婆怎么办？”

　　“我让她自己打车回去。”他不由分说，拥着我向他的车走去。

　　我也有些不胜酒力，只好随他坐入车中。

　　“怎么样，我老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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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5 i% E6 r# Z, N0 D- T　　“不错，好像还出自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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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也不是什么名门，他爸是中院一个退休的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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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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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h2 m, t　　“那倒是，除了你，别的女人都很喜欢我。”

　　“我算什么？”听到他的话，我自嘲地说。

　　“算一个很好的恋爱对象，独立、聪明、有思想，也挺漂亮。”高展旗一边兴致勃勃地说，一边将车开得左摇右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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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将头无力地靠在车窗上。

/ W  s, f0 d( T　　“今天你喝了不少？”他说。

　　“为你高兴呗。以后你结了婚，跟你喝酒的机会就少了。”我随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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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雨，是不是我结婚，让你难过？”他问。他居然看出我难过，但他以为是为了他。

( `2 V- l: ]$ |2 ^: ^# Y) y　　我大笑：“是啊，最后一个肯要我的男人都结婚了，我看来是没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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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雨，我是说真的！是不是你现在才发现我的好？”说着说着，他举动轻佻，竟然来牵我的手。

( C* C2 t9 ~9 y/ @　　我将他的手猛甩开，狠揍了他一拳：“少自作多情了，好好结你的婚去吧！”

　　他自讨没趣，乖乖地闭了嘴，将车开到我家的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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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C0 L9 _& A; b& \7 K　　我下了车，脚步浮动，有些摇晃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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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楼下时，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赶忙冲到旁边的小花坛，不管三七二十一，呕吐起来，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这两天心里一直觉得拥堵，如今极力地将五脏六腑翻起，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迸出了泪水，一时间，有了畅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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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7 D) w* ]+ O. `　　忽然，身后有人用手轻拍我的后背，还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会是谁呢？我在刹那间，心神恍惚，产生不切实际的盼望，竟想着自己一回头，也许会看见林启正俯下身来的样子。虽然我是如此狼狈，但是，如果此时是他，我一定要借着酒意，投入他的怀中，举手投降。早知道离开是这么辛苦，或许，不如干脆拼一个自甘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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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回头，只看见邹月立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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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C+ p' A- O　　“姐，你喝多了？回去吧！”她伸手扶起我，向家中走去。

　　我踉跄着上楼，在床上倒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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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W* v# {2 C+ }3 k9 w$ b周日，高展旗的婚礼如期举行。

+ a2 g* v5 ]6 k( M+ }  T, }　　那两台奔驰当然是借到了，周五高展旗经过我的办公室时，在门口大叫：“嗨，那哥们够意思，借我两台最新款的！”此话虽然没头没脑，但我知他的意思。

0 s- B4 |. `9 j% b4 I　　当车队来到酒店门口时，我以看热闹为名，从礼金台里跑出来，站在门口。新郎新娘何时经过身边我一无所知，只知站在那里，试图分辨出哪两台车是出自他的安排，然而台台车都是黑色，台台车都是同一个标志，上面下来的司机也都是同样陌生的面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找不到与他的半点关联，失望不已。

9 Z6 G: ~: T- B- C　　当我走回礼金台，正见欧阳部长为他代交礼金，代签大名，那龙飞凤舞的“林启正”三个字，扎得我双眼生疼。当然，他本人是绝不可能出现的。高展旗日日催问他会不会来参加，我只答不知，心里清楚，他是那种养尊处优、深入简出的人，为了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这样嘈杂混乱的场合，又怎会屈尊到场？高展旗高估了他自己，更高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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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R4 ?- \" Q" H: p1 L* l" P　　不一会儿，左辉也来了，将红包放在我面前，低头在礼金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我一边拿起红包，一边问他：“多少？”

  w3 Z4 U3 B2 o& n　　“2000。”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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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G. m% O7 T3 S9 C# X  G$ }　　“2000？”我叫起来：“你也太多了吧，我只给了800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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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不好意思，在我耳边低声说：“那时我们……他打了1600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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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我完全不管帐，哪知这些，听到他的话，哽到无法吱声，他也讪讪地走开，跑去和高展旗握手。看着他的背影，我心想，多尴尬啊，曾经我们也站在那个地方，接受众人的祝福，如今，却已是陌路。

　　待酒席开张，所有的客人都已入座，我将手中收到的钱款清好，交到主事人手中，悄悄离开了酒店。

! X! q* l& r6 u5 S$ o4 u% \　　走出大堂，门外照旧艳阳高照，马上就到国庆节了，该回家好好陪陪母亲了。我拎着包懒洋洋地向路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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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g; L: p7 Z& v' v5 ]2 ~　　这时，酒店前坪里停的一台吉普车引起了我的注意，车停在前坪中央，前后左右都被别的车包围着，黑黑的，足足高出半个脑袋。由于车牌被遮住了，我无法确定是不是林启正的那台车，因为好奇，因为盼望，我拐了个弯，侧身穿过其它车子，走到了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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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近一看，66888，竟然真的是他的车。我顿感意外，他会在哪里？我不由自主转头四处寻找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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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中午阳光暴晒下的车坪，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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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 e, j8 }- J( R　　转念一想，应该是去游泳去了吧，傅哥不是说过他最爱游泳吗？我还记得那个波光粼粼的寂静的泳池，就在酒店的十九楼。

　　转头看酒店大楼，每一层都那么相似，许是思念太甚，我一时兴起，顶着阳光眯着眼，仰头数起了楼层，真是很无聊的举动，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十九楼，到底在哪里？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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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九、十、……”我嘴里念念有词，包里手机不适时地唱起歌来，不能停啊，一停又得重头数起，于是我一边坚持地数着楼层，一边将手机从包里掏了出来。

　　“十七、十八、十九。”我任由手机响着，直到确认了十九楼的所在，才满意地将手机接通放在了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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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好！”我公式地答话。

　　“看到我了吗？”话筒里却传出林启正的声音。

　　我窘迫起来，自己那么幼稚的行为，难道被他看到！抬头想再看十九楼，转眼间已不知具体位置，酒店的每一层都那么相似，他会在哪一扇窗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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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没有啊。”我不好意思地答。

5 R- d  \, M, D  y% x. }: ^　　“往上看，我在楼顶。”他说。

　　我极力仰头寻找，在刺目的日光下，远远的高高的顶楼，确实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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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O, P/ w　　“看见我了吗？”

　　“看见了。你在那里干什么？”

  n0 D. `: T# e% w　　“这里风景很美。想不想上来看一下？”

# ]; m+ K% v6 n5 q0 p　　“太高，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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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猜，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会直接落到你面前吗？”他语调轻松地说，却吓到我寒毛倒竖。

& N5 J. ~% p4 p3 E1 O8 L1 k: D5 @　　我厉声说：“你瞎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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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I' s( n( K- K　　他轻声笑起来：“放心，我不敢，我没有那个勇气。就像刚才，我在大厅那边，看你很久，看你低着头，一遍遍数钱，数着数着乱了，数着数着又乱了，真的很可爱，但是，我也没有勇气走到你身边去。”说着，他的语调黯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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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5 f" Z4 H7 P9 v( C+ M　　“别这么说，其实我也一样，我也没有勇气面对你。”我轻声地答，希望籍此安慰他的心。

　　他没有说话，我举着手机仰着头，努力想看清半空中他的身影。

* |. c* p6 ~% p" S9 g　　过了许久，他在电话里艰难地问：“邹雨，如果……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还会爱我吗？”

3 \2 a* ^% s! S' |; Q　　终于，终于，他说到了这个最艰难的命题，说到了这个最惨烈的选择，我竟然为他心疼不已，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爱情罢了，却企图颠覆他一直以来的人生目标，可见在他的心中，经受着怎样矛盾与挣扎。我应该为此欣慰吧，这是对我最大的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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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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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我的回答，他许是以为我赞成了他的想法，于是说：“那你等我，等我做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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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0 k) \; J　　我打断他：“不，启正，千万别这样，千万不要为了我放弃你的人生和事业，我不要你为我牺牲这么多，我承受不起。如果你这么做，我也不会爱你了。”我盯着远远的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上的，是这个有钱的你，是这个有权有势的你，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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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就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他低低地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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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一次听到他的挽留，我的心，脆弱到无法触碰，但我仍旧摇头，故作随意地说：“其实我不适合做情人呢，我太贪心。”

5 u) V5 W( y, H+ V) A& R8 J5 I　　我们隔得如此之远，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想必他也看不见我的表情，看不见当我答上这句话时，泪水已从眼角滴落，凉凉地滑入我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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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o) ]; r5 A　　他再度沉默了。我们俩就这样，遥不可及地互望着，想要前进一步，都完全没有可能。